“你們聽說沒啊,江湖上最近經常有人死去哎!”順風酒館一樓大堂,賣油餅的王二對周邊的人說,整張油乎乎的臉上布滿了恐怖。

“是啊,聽說都是一劍封喉。可能是離宮的人幹的。”開餛飩店的周大爺也說。

“不是啊,離宮的人從來都不會讓人看到他們身影的。可是有人說殺人的人一身黑衣,麵目相當猙獰。可能是新出道的殺手。”做糖葫蘆的李老爹一臉科學的告訴大家。

茶館大堂真是個好地方,能夠聽到江湖上的各種動靜。我梳著書生頭,係著青布披肩,一臉蒼白,一副落魄書生像。點了最便宜的茶水,看著小二眼中同情的目光,心下冷笑。

幾個月前,我在江湖第一大消息機關望雨樓放出消息,說新出道殺手黑衣修羅找活幹,一人一千兩,絕不失手。

母親留下的財產大都是珠寶和首飾,那些是我對她的所有念想,我不會去變賣它們。銀子隻好自己掙了。想想看,我雖然醫術不錯,不過我可不想做什麼絕世神醫成為華佗再世,人不能太好,太好了會生出很多麻煩,這個道理從小母親就講給我聽。所以我選擇了殺人,這事兒簡單,錢來得快,不需要和其他人有太多接觸,並且,還可以給我將來滅絳門提供一個很好的掩護身份。

這幾個月,我已經殺了京都的周府尹,上水的方縣令,斬風堂的伊堂主,秋水閣的林副閣主,朝廷一品大臣路清遠,城南王世子……我一邊殺人一邊遊玩,殺人時身著黑色長袍,臉頰上貼滿了傷疤異常恐怖;遊玩時則一身青布衣衫,頭戴鬥笠腳踏草鞋,一副窮書生的模樣。我喜歡在這兩個角色中換來換去,一個做累了就換做另一個,生活,在角色的轉換中不斷前進。

聽著酒肆茶坊間的閑聊,我很滿意自己塑造的黑衣修羅的形象。從兜裏摸出兩枚銅板遞給小二,走出茶館,看到血紅的夕陽掛在天邊,盛夏的風迎麵而來,吹得人汗流浹背。摘下鬥笠,權當扇子自顧自的扇著。

鳳城民風開放,景色優美,是不可多得的旅遊景點,更重要的,它還是絳門總部,欲滅絳門,先從總部入手,搗毀了它的大本營,想東山再起,也沒人沒資本了。

我一麵走著,一麵留心周圍的情況。三三兩兩的遊人從我身邊經過,帶來一陣陣快樂的氣息,看著相攜而行的老年夫婦,其樂融融的三口之家,深情款款的情侶,我覺得自己怎麼一直都是孤獨的。不過還好,孤獨慣了,就不會孤單了。

父親曾經毫無理由的離開了母親,她恨著父親,在十來年裏都沒有對我提過一絲關於他的事;同時,也對他懷著深深的眷戀,每天都會望著那泓清泉,眼波中的溫柔毫無置疑。“情”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絕對不會想母親一樣,望著一泓不會說話的泉水和不知世事的女兒,默默的在心裏苦念另一個人。寧可選擇平淡無奇的生活,也不願意留下千古感歎的絕章,這是我對愛情的看法,也是對人生的看法。

鳳城並不大,但卻異常精致優雅,每一處街角都整整潔潔,整個城鎮完全沒有死角出現,人們穿著也很隨意幹淨,男子清雅脫俗,女子則以輕紗掩麵,向人問路,總會有人耐心的指示,偶爾會有很熱心的人帶你過去。走了這麼多地方,還真沒遇到哪裏的民風如此淳樸氣氛如此和諧的。要不是絳門在這裏,我還真不想讓這麼優雅別致的風景小城染上鮮血。

鳳城北麵靠山,此山被當地人奉為神山,山頂常年有冰雪覆蓋,山上多鬆柏,多奇獸,多異草。說來作為煉藥基地還是很不錯的。山腰處有一寺,名為汩敏寺,香火十分旺盛。城南有條河,名為靜水,河北為鳳城城區,河南為牧場,水草豐美,牛羊肥壯。城區大概可以分為三個部分:靠近神山為住宅區,院落整齊,雞犬相聞;住宅區南麵是商業區,物品多樣,價格合理;再往南,臨靜水的地方是娛樂區,酒樓林立,花坊相間。而我此行的目的地:絳門,便位於商業區的中心,蟄伏在整座城鎮的中心,控製著整個城市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