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痛苦的身影,聽著他絕望的聲音,有點不忍,畢竟,他是喜歡母親的。可是,眼前浮現出了母親毒發時痛不欲生的慘象,對他剛剛浮起的一丁點同情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終於忍不住了,翻身進窗,動作如一縷微風,迅速輕盈,在他還沒有反映過來之際,就將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絳門門主好興致啊!”我語氣尖酸地嘲笑道。
他倒是挺鎮靜,回頭望向我,眼神中竟然沒有一絲懼色。
“不愧是一門之主,有膽量。”我讚道,扯出一抹微笑,要知道,在我現在的臉上,出現微笑是多麼恐怖的一副畫麵。
“你是誰?”他問道。
“我是誰比不重要,而她是誰才重要。”我用另一隻手指著畫上的母親說道。
“說,亦煙現在在哪裏?”他語氣凶狠,壓力迫人。
“門主,你認清形勢好不好,現在是我為刀俎你為魚肉哎,哪有魚肉問問題像你這麼態度強硬的?”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劍又用了一分力。
他目光轉向我握著的劍,瞳孔驟然一縮:“你怎麼會有亦煙的白鶴劍?”
“你說呢,齊大門主?”我不如逗他玩玩,這是貓抓住耗子之後的普遍心理。
“你的眼睛和她很像,聲音也很像,你是她什麼人?”
“嗬,我是她什麼人呢?我說我就是亦煙,你信嗎?”我好笑地看著他。
“不,你不會是她的,她中了熱毒,活不了多久的。”他喃喃地說道。
我語氣頓時淩厲:“原來你也知道她活不了多久啊!你要是真心喜歡她,為什麼不在當時給她解藥?你明明知道她中毒後痛不欲生,你卻在這裏和你的三房四妾共度春宵,飲酒作詩,現在倒有臉坐在書房品著香茗看著我母親的畫像思念故人,齊璟,你不覺得你現在的這種做法無異於是自欺欺人嗎?”
他看著我:“你是她女兒?”
“是,我母親含辛茹苦將我養大,怎麼說我也要為她報仇啊,你這個給她下毒之人,是不是應該拿自己的鮮血來祭奠我母親呢?”
“哼,當初如果她不離開我,哪裏會有後來的痛苦!我愛她愛到發瘋,她從來都忽視我的感情,還跟一個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小子跑了。你說我能不氣嗎?當年白鶴族滅族的時候,是我將渾身是血的她抱了回來,收留她,給她關愛,可是,她卻一點都不知恩圖報,竟然背著我愛上別人!這口惡氣你讓我如何能夠咽得下!我當然會用非常手段迫使她回到我身邊,可是,那個賤人,竟然寧可忍著萬箭穿心的痛苦,也不肯回來看我一眼,好,好,你就忍著,我看你能夠忍到哪一天!”齊璟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不知道是累著了還是氣著了,有點氣喘。
“竟然說我母親是賤人,你還真是活膩了。”我對他變態的愛已經忍無可忍,母親飽受熱毒折磨的形象又在我腦中回蕩,今天,姓齊的必須血債血償。
我一劍砍下去,卻砍了個空。原來他趁我剛剛分神的刹那躲開了劍鋒,抓起了書案旁的刀。一時間,刀光劍影在書房裏徘徊,雖然他打不過我,可我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殺了他,而我們兵刃相見,必定會引來他人注意的,這勢必會給我帶來麻煩,各個擊破總比整體突圍來得輕鬆的多。
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齊璟一刀揮來,我低頭,刀鋒掃過我的發髻,將發簪斬落。伸手將發簪握與掌中,抬手揭下貼在臉上的刀疤,暗暗運功,頓時眉間發光,散開的長發在背後無風飛揚。
他一愣,我笑了,要的就是你的這一分神:“璟哥哥。”我柔聲叫道,想必母親小時候,也是這麼叫他的吧?
“亦煙。”他眼神呆滯,我又一笑,揮劍準確無誤地割斷了他的咽喉。看著他圓睜的雙目,我默默的說:“母親,你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