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將楊濟領到書房,王思柳命人上了香茗水果,兄妹倆有說有笑地地聊起了家常。
“濟表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看你這紅光滿麵的樣子,想來是這幾個月日子過得很順心吧?”
楊濟哈哈一笑,說道:“這還不是托了你的福?你每次白送我四十多份期刊,我按八錢銀子一份往外賣,這一個月下來將近一百兩,抵得上我一年的月錢了,你說我這日子能不順心嗎?”
“這都是濟表哥應得的,你是有這個本事才賺得到這個錢,要是換個頭腦不靈光的,我就是再給他多一倍的期刊,恐怕他也隻能當個廢紙來賣。”
這話算是說到楊濟心坎裏去了,他不喜歡讀書,自認不是塊讀書的材料,為此從小到大沒少被父親訓斥,同窗嘲笑,表麵上他是滿不在乎的,可心底裏誰不希望被人認可與尊重呢?像王思柳這般毫不掩飾的誇獎,楊濟可是頭一次遇到,心裏別提有多舒坦了,因此頗為豪氣地對王思柳說道:“思柳,不管怎麼說,我能有今天,你居功至偉,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要是還敢欺負你,我把他大卸八塊扔到油鍋裏去。”
王思柳就等著這句話呢,聞言立刻笑眯眯地說道:“濟表哥,不瞞你說,我這裏正好有件棘手的事想要你幫忙。”
楊濟一愣,心說怎麼這麼快?可是口中卻不推脫,一副萬事難不倒我的模樣對王思柳說道:“有什麼事盡管說,在杭州這塊地界上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濟表哥你聽說過‘雙鶴書院’嗎?”
楊濟點點頭,說道:“當然了,那可是江南有名的書院,我大舅家隔著房頭的侄子就有幾個在那裏念書,還有姨媽家的侄兒也在那,你提這個幹什麼?”
“如果我說我想去‘雙鶴書院’讀書,想讓濟表哥幫我去四舅舅那裏弄一張推薦函,不知道濟表哥肯不肯幫忙?”
楊濟愣了幾秒鍾,隨即哈哈大笑:“思柳,你別逗了,你去那讀書?你是個姑娘家怎麼可能進得去?”
王思柳沒有理會楊濟的嘲笑,一本正經地說道:“誰說是王思柳去讀書啊?你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柳公子!”
這下,楊濟笑不出來了,麵前的王思柳依舊如上次那般穿著男裝,一身褐色湖綢直裰,腰上懸著青玉竹節佩,天青色緞地竹葉紋荷包,再加上她身材高瘦,麵如冠玉,舉止溫和有禮,怎麼看都像是位家世顯赫的貴公子。
半晌之後,楊濟有些不自在地問道:“思柳,你可考慮清楚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一個大姑娘整天待在男人堆裏,若是被人發現了,你的名節可就毀了!”
“我現在也整天待在男人堆裏啊,除了府裏原來的家丁仆婦,就隻有李舉人和顧桐知道我的身份,新雇的夥計和那幾位先生可沒人知道我是姑娘,等過兩天,我打算把整個車間搬到莊子外麵的二郎廟去,那邊地方大,幹起活來方便,到時候就更沒人知道我真實身份了。”
“可這不一樣啊,在這邊你是主子,他們是夥計,你高興了就去外院轉轉,不高興了就躲在內院不見人,夥計們低頭做事,伸手領錢,就算看出不對勁也沒人敢多嘴;可到了書院就不一樣了,大家都是去那讀書的,身份都一樣,吃睡都在一塊,甚至連洗澡,上茅廁都……”楊濟說不下去了,不自覺地臉色也變得通紅。
王思柳倒是沒注意楊濟的異樣,耐心的解釋道:“表哥放心好了,我一個人過去,自然是無法應對,所以我準備帶個幫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