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大半夜的柳旭,第二天是頂著兩隻熊貓眼進的課堂,哈欠連天的她苦苦掙紮著才沒有在課堂上去和周公聊天,好不容易熬過兩節課,柳旭的眼皮幾乎都可以黏在一起了,這般困頓實在是難受,所以她決定翹課回去補覺,可就在這個時候第三堂課的先生已經上了講壇,大腦已經渾成一團漿糊的柳旭隻得噘著嘴又重新坐回了座位。
柳旭打著哈欠朝講壇望了一眼,待她看清先生的容貌時不由得愣住了,這不是昨晚站在山長和鍾先生旁邊那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嗎?原來他也是這裏的授業先生,怪不得會和山長在一起。
那坐在講桌前的年輕先生清咳一聲說道:“教書法的田先生家中有事,告假兩個月,這期間你們的書法課業由我來負責,以後稱我為石先生就好。”
眾人聞聲立刻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石先生好。”
“好,我們現在開始上課,今天我們要臨摹的是蔡襄的《思詠帖》。蔡襄是北宋著名的書法家,字體渾厚端莊,淳淡完美,自成一體,是‘宋四家’之一,大家打開字帖,仔細觀察蔡襄的用筆習慣,字體的布局……”
這位石先生語氣柔緩,聲調平和,對正在與睡神抗爭的柳旭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聽著聽著,眼皮就黏在了一處,再也不想睜開了。可不到一瞬,她‘騰’地一下又坐直了身體,因為就在她馬上要奔向甜美的夢鄉時耳邊傳來一聲尖叫,接著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嚇得她一激靈馬上清醒過來。
柳旭茫然地向四周環顧,見坐在她左前方的李世安正雙手捂著脖子嚎叫不止,而額頭上則染了一大塊墨跡,那墨汁正順著臉頰一滴滴地往下淌,那樣子說不出有多滑稽,讓人見了忍俊不禁;眼角再一瞥,就看見石先生手拿戒尺負於背後,優雅緩慢地巡視著課堂,很顯然剛才小安子也一定是去會周公了,隻不過被石先生用戒尺又給叫了回來。
柳旭用手掩口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心裏還安慰著自己:“萬幸萬幸,沒被先生抓到,不然真要丟死人了……”剛想到這,她突然發覺有些不對了,石先生是從後麵過來的,應該最先看到自己,怎麼會越過她直接對小安子下手了呢?難道是故意放了自己嗎?
柳旭百思不得其解,可也沒太過在意,一搖頭就把這事扔在了腦後。剛才那麼一鬧,讓她困意全無,頭腦也清明了不少,四處打量一看,經常和她混在一起的家夥們除了非常狼狽的李世安外,其餘兩人皆在按照先生的吩咐執筆練字,隻是相比以往,這兩人今日還是有些不同,顧桐往日挺得筆直的脊梁今天也彎了下來,想來是昨天沒休息好,現在勉強硬撐罷了;而楚茗雪就有些奇怪,往日他上課總是心不在焉,昏昏欲睡,可今日竟比任何人都認真專注,讓柳旭不禁懷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好不易熬到中午放學,柳旭連飯都沒顧得上吃,爬到床上就開始呼呼大睡,直到下午上課的時間快到了,才被安順叫起來,隨便吞了幾個肉包子就去了演武場。
雙鶴書院逢三六九日,每日下午是練習騎射的時間,等柳旭換好衣服趕到的時候不禁愣住了,站在隊伍前列一身勁裝,英氣逼人的教習先生分明就是上午教書法的石先生,難道下午的課還是他來教?
就在這時,那石先生對著一眾學生說道:“負責騎射的趙先生回鄉娶親,這兩個月由我來代課。”
大家一聽不由得議論聲四起,仿佛都在懷疑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清秀儒雅的年輕先生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畢竟搭弓射箭可不比吟詩作對,需要很強的臂力,之前的趙先生就是如此,他是行伍出身,多年練武使得一身肌肉比石頭都硬,不論是爆發力還是持久力都超過尋常人,因此射箭的準確度也極高,而這位石先生……
可能是猜到了大家的心思,那位石先生不急不緩地走到一旁的弓架上,拿起一支鹿角弓並三支白羽箭,朝著百步之外的草靶略一打量,隨後啪啪啪連眼都沒眨就把那幾隻箭連續射了出去,還沒等大家緩過神來,靶子正中的紅心上就隻看見搖擺著的白羽了。
幾乎是穿靶而過!所有人都驚呼起來!看向這位石先生的眼神再不像剛才那般懷疑,反而被剛才他瀟灑的動作,淩厲的氣勢,深深的震撼了,滿心滿臉都是羨慕和崇拜之情。
就在大家驚呼豔羨的時候,石先生將鹿角弓往旁邊一扔,對著大家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這堂騎射課我們不學騎射,我們來踢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