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護送著柳旭上了山,一邊走一邊跟她回稟家裏和各地鋪子裏的大事小情,有濟表哥和李舉人幫著照應,家裏和生意都沒有出現紕漏,一切都順遂得很。
除了這些,螃蟹還把最近楊家各房的動態講了一遍,大部分的消息柳旭都沒什麼反應,隻有一件事讓柳旭微微皺起眉頭:楊沄定親了,可是卻對親事不滿意,在家鬧得雞飛狗跳,被張老夫人關進了祠堂。
他還是這麼任性!一如既往,做事不講究方法,也從來不替別人考慮,他的心中隻有自己。
柳旭隻歎了口氣,就把這事擱在了腦後,她現在還有更重要更棘手的事情要處理,這些不想幹的事情她沒有空閑,也沒有心情去理會。
進了院子,柳旭叫來了楊花和麥穗,幫著螃蟹把東西搬進房間,轉身時見王煜坤在旁邊探頭探腦,想要上前和她打招呼又不敢,想走開又有些不甘心,拘謹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看得柳旭直皺眉,心裏腹誹道:怎麼就被他得手了?說出去都沒人信。
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是嘴上卻是同他招呼道:“過來坐吧,我有事要跟你說。”
王煜坤聞言大喜過望,連聲答應著靠了過去。
院中石桌上,龍泉窯的青瓷茶具閃著溫潤的光芒,柳旭端著小巧的茶杯,一口口地抿著,心裏盤算著該如何麵對這件事,該怎樣開口才不至於讓大家尷尬。
這一想便過去了大半個時辰,這讓坐在一旁的王煜坤心中不免惶恐,昨晚被人撞見的尷尬,今早被收拾後的傷痛,以及柳旭發怒時的凶狠模樣都讓他戰戰兢兢,心髒狂跳不止,她剛才下山必是去打聽自己的身份去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若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話,這可如何是好?我得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我得讓她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兩個人各懷心思陷入沉默,直到一壺茶喝完,柳旭打了幾個飽嗝,才結束了這沉悶的令人窒息的氛圍,隻聽她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王煜坤怔愣一瞬,隨即暗暗吐了口氣,回道:“我要娶她。”
這已經是柳旭第二次聽他說這句話了,為此不由得將目光凝聚在他的臉上,隻見他的神情依然有些緊張和瑟縮,但是目光卻是相當的堅定,仿佛這承諾便是他的性命一般,不可隨意舍去。
理智上,柳旭不太相信他能辦得到,畢竟事實擺在這裏,不論身份地位,這二人都不匹配,可是心裏卻又流出一絲情愫,一直在說服自己相信他可以辦得到。
柳旭暗暗歎了口氣,收起不切實際的幻想,就事論事地說道:“你怎麼娶她?她知道你的身份嗎?你是不是許了她什麼?”
王煜坤搖搖頭:“蘭兒她什麼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沒向她透露半個字,我們兩個確實是情投意切真心相愛的,我願意用我的後半生來守護她。”
“你做的了主嗎?你的婚事可以繞過皇上?你不怕你爹被你氣個好歹?”
“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我雖然不能親自開口向父皇爭取,可是不代表不能請人幫忙說和。”
柳旭麵露疑惑,茫然問道:“請人說和?宮裏誰有這麼大的麵子可以說動皇上?”
“貴妃齊氏。”
柳旭更加疑惑,皇上的妃子怎麼也是和皇上站在一邊的,怎麼可能幫他說話?
王煜坤像是看出了柳旭心裏的疑問,慢慢解釋道:“若是直接開口相求,她自然不會幫我,但是我可以和她做個交易,拿一件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和她交換,她必然不會推辭。”
“什麼東西?”
“太子之位!”
柳旭聽完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沒發瘋吧?你是皇上的嫡長子,太子之位非你莫屬,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你竟然要放棄?”
王煜坤微微一笑,笑容充滿了苦澀:“別人都以為我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卻沒人知道我這十幾年猶如囚徒一般,每日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
杯中的茶已經涼透,王煜坤一口飲盡,苦澀的滋味彌漫口腔,卻壓不住他心中的淒涼,說出的話語也帶著心酸:“我父皇是少年天子,一直由太皇太後垂簾聽政,成年後太皇太後為他挑的皇後就是我的母親,已經過世的端惠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