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珞聽齊鴻軒講完柳旭在山莊裏幹的好事後哭笑不得，這丫頭果然還是喜歡惹是生非，性子一貫如此倒是未曾變過，想起當年自己在青園裏受的折磨，想來她現在的手段又高明了不少，隨之苦笑著問道：“就沒人把實情告訴師伯和師伯母嗎？”
齊鴻軒笑道：“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師父和師娘的脾氣，這麼多年來打打鬧鬧簡直是家常便飯，他們二老一鬥氣，我們這些小的連大氣都不敢出，現在好不容易被師妹安撫住，誰願意給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你們就成了她的幫凶了？”
齊鴻軒嘿嘿笑道：“大家不也是想過兩天清淨日子嗎？再說了，師妹又不是為非作歹，做些有辱師門，違背道義的事，她還讓大家得了不少實惠呢！”
“實惠？什麼實惠？”
“師兄你是不知道師妹這小腦袋瓜裏有多少主意？她走了兩趟貨之後，發現這裏麵有不少商機，江浙那邊的絲綢茶葉在這邊是緊俏貨，好多商家都想要貨源，咱們這邊的藥材山珍是好東西，識貨的人也是爭相搶購，可兩地距離太遠，中間隔著千山萬水，普通生意人都是小打小鬧，本錢有限，要雇人跟貨價格太高，自己走吧又不安全，總之走這一趟實在不容易，於是師妹就慫恿著師兄弟們入股，買了三艘大船跑貨運，專門給這些小商家運輸物資，明碼標價，定時發貨，按時往返，這消息一傳出去沿江停靠的幾個碼頭立刻炸開了鍋，那些做生意的大小老板排著隊等著我們的船給他們運貨，這生意才做了三四年，師兄弟們個個賺得盆滿缽滿，今年師妹又新增了三條船，加上之前的總共十五條船，你想想這又能攬多少生意，賺多少錢？”
楊珞本身就在生意圈裏翻滾，眼珠一轉就算出這一行大概的利潤，不過他最擔心的卻是這裏麵的風險，航道漫長，暗礁、潮汐、天氣等等各種因素都能影響航運，稍不注意就可能整船傾覆，到時候貨主上門要債，賺多少錢都不夠賠的，這丫頭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想到此不禁眉頭微皺，問道：“你們就沒考慮過風險？萬一要是船沉了，貨丟了你們要怎麼辦？”
齊鴻軒不以為然地說道：“那還有什麼說的？自然是照賠無誤了，原本師妹還搞了個什麼貨物保價的辦法，讓那些小老板多花幾吊銀子買個保障，可到頭來也沒有幾個人願意多花這個錢的，出了事這些人就堵在商號門口讓賠錢，師妹一看情形不對讓人直接開了銀庫，等銀子一賠出去，什麼麻煩都沒了，商號的名聲比之前還更響亮了，現在每天排在碼頭上等著辦手續的商戶像地裏插秧的秧苗似的，一眼望不到頭，生意別提有多好了。”
“就沒遇到過麻煩嗎？”
“怎麼沒有？做生意跑買賣的什麼人遇不上？有一回商號接了筆生意，是個絲綢商人從蘇州進了一批綢緞，結果到岸之後全成了土布，這個商人嚷著要賠償，還把船上的管事告到了官府，事後夥計們回憶當時檢驗貨物時是抽檢，隻看了最上麵的幾箱，其它的沒有查驗，那家夥估計就是鑽了這個空子，故意來訛錢的，當時大家都很生氣，兄弟們嚷嚷著要教訓教訓那個奸詐的小人，還是師妹勸住了大家，按那小子的要求賠了錢，那小子沒想到我們這麼痛快就賠了錢，洋洋得意到處跟人吹噓，可沒過幾天就笑不出來了，師妹不知道從哪找了一幫說快板的、唱花鼓戲的，編了歌詞、戲詞在大街上來回唱，唱咱們商號多誠實守信，童叟無欺，唱那個商人奸詐陰險、貪得無厭，唱得四城八鄉全都傳遍了，把咱們的名聲傳了出去，也斷了那小子的生路，再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做生意，沒到倆月自己關門走人了。”
齊鴻軒笑嘻嘻地說著：“按照師妹的說法我不去占人家便宜就好了，你還敢來占我便宜？我的便宜是這麼好占嗎？不讓你吐兩升血都對不起你。”
楊珞聽了不由苦笑，這丫頭果然是個不能吃虧的，又問道：“我記得你們師兄弟家裏都是豪門望族，隨便遞個名帖出去，哪個衙門都能說得上話，何至於讓她費這個腦子？”
“我們當時也是這麼說的，不說師兄弟們家裏有多少門路，就是師父這塊招牌亮出來黑白兩道都得給幾分麵子，教訓個草民百姓還不跟彈個灰一樣簡單？可師妹說遇到什麼樣的人使什麼樣的手段，對方要是官宦人家自然可以打出師父的旗號，免得被人狗眼看人低，可是對方如果是地痞無賴，我們再拿清平山莊的名氣去應對，那就是抬舉了這些人，到時候即便把事情解決了，名聲也要受損，反倒得不償失，還不如讓她可勁折騰，讓那些人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