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楊珞果然沒再看見柳旭,雖然鬆了口氣,可心裏空落落的,感覺像被人抽掉了一半的精氣神兒似的,不願意理會任何事。
等到用完早飯,沐榮坐到他身旁,與他說道:“石公子,我們在這客棧裏耗了有四五天了,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與其在這幹耗著不如今日就啟程趕路吧。”
楊珞看了他一眼,還未說話,旁邊的隨從倒是先開了口:“這麼大的雨恐怕路上不安全吧?”
沐榮嗤笑一聲:“這一路上有安全的時候嗎?”
那隨從臉上一怔,神色有些窘迫,解釋道:“我是說這麼大的雨,萬一兄弟們受了風寒,還要求醫問藥,反倒耽誤事。”
沐榮翻了個白眼:“求醫問藥?我們這麼多兄弟死的死、傷的傷,有哪天是不用求醫問藥的?”
那人臉上愈發難堪,說道:“沐少俠,我的意思是說既然這一路上遇到這麼多事,兄弟們又疲累不堪,不如就多歇息幾日,畢竟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些總沒壞處。”
“跟你們走一路,再小心謹慎也沒個卵用!”
“你這是什麼話?”
“人話!聽不懂一邊呆著去。石堂主我隻問你要不要啟程?若是你們還想在這裏多歇息幾日,那抱歉,兄弟我可就不奉陪了。”
“你們鏢局怎麼能這麼幹?這還沒到地方呢,你們就撒手不管了?你是沒把我們堂主放在眼裏吧?你這麼幹還想不想在江湖上混了?”一聽說沐榮等人要走,那人立刻叫嚷起來,引得楊珞其他的隨從侍衛都圍攏過來。
卻見沐榮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能不能在江湖上混還用不著你來操心,我們清平山莊還不至於要仰人鼻息,看別人臉色。我們出來走鏢是替你們押運貨物,可不是來送命的,我沒替兄弟們找你們要撫恤金和辛苦費就已經很給麵子了,有些人別給臉不要臉!”
這一句話出來頓時像捅了馬蜂窩一樣,楊珞身邊的隨從個個氣怒衝冠,怒目而視,紛紛叫嚷道:“你說誰不要臉?”“你這話什麼意思?”“兔崽子,信不信爺爺扒了你的皮?”
沐榮也不是孤身一人,身邊圍著的兄弟同樣不肯吃虧,罵起人來個個都是一把好手,一陣紛亂之後,還是楊珞抬手製止道:“夠了!三郎,吩咐下去,明日不管天氣如何,卯時三刻啟程上路,叫兄弟們打點好行囊,免得誤事。”
說罷,連看都不看沐榮一眼,徑直回了後院自己的房間。
沐榮也不以為意,撇撇嘴對一幹兄弟說道:“既然石公子說明日啟程那就明日好了,今日還可再消遣一天,走,找個戲樓聽戲去,小爺我請客。”
眾人同聲應好,擁著沐榮出了門,留下楊珞身邊的幾人臉色鐵青地瞧著那一夥,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一會兒的功夫也就散了,按照楊珞的吩咐查驗貨物、打點行囊,為明日一早出發做好準備。
所幸第二日雨止天晴,天還沒亮,客棧就熱鬧起來,楊珞一眾早早就收拾妥當,等待出發,可是卻一直不見沐榮等人的蹤影,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見沐榮打著哈欠慢吞吞地從房間裏出來。
他毫不見外地衝著楊珞一拱手,說道:“對不住啊,石公子,昨晚多喝了兩杯,今天起晚了,您多擔待,多包涵。”
楊珞掃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無妨,現在可以走了吧?”
沐榮撓了撓鼻子,嘿嘿一笑,道:“恐怕還要再等一會兒,容小弟吃個早飯,等我吃完立刻出發。”
楊珞連眼角都沒抬一下,隻淡淡說了聲:“請便。”隨後就閉目養神起來。
沐榮這頓早飯吃得很是豐盛,幾乎把客棧裏所有能做出來的東西都叫了一遍,等他吃飽喝足,已經接近午時,楊珞一眾已是饑腸轆轆,隻得先用了午飯才好上路。
好不容易車隊啟程,誰知走了不到十裏,沐榮突然說肚子疼,死活不願再走,非要在原地紮營過夜。楊珞依舊神色冷淡,也不多說什麼,對沐榮的要求聽之任之,眾人便在野外過了一夜。
等到天亮,車隊啟程,一路相安無事,楊珞一眾覺得今日一切順遂不如加快速度多趕些路,把昨日浪費的時間彌補回來,誰知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又出了岔子。沐榮嫌棄做好的飯菜不合口味,非要去打野味加餐,這一去幾個時辰不見人回來,等他挑著幾隻山雞、野兔返回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下沉,再啟程趕路也走不了多遠,隻能順勢在此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