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螃蟹,柳旭讓人喊了芸娘進來,一點顧忌都沒有,直截了當地問道:“螃蟹跟我說,你們兩個郎有情妾有意,已經看對了眼,打算八抬大轎把你娶進門,他說的可是真的?”
芸娘一聽頓時羞紅了臉,低著頭不肯言語。
柳旭看著她不做聲,眼珠子一轉,故意調侃道:“你不同意啊?那螃蟹是在騙我嘍?我就說你怎麼可能看得上他?那小子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淨想美事,你的終身大事交給我吧,我幫你挑個好的,我師兄徐將軍身邊有個副官,家世顯赫,人品出眾,相貌堂堂,比螃蟹好上一百倍,回頭我讓師兄領過來給你見見,保證你喜歡。”
“不用,不用……”芸娘一聽急得叫起來,趕緊阻止道:“螃蟹……人挺好的……”
柳旭一臉壞笑,故意問道:“是嗎?哪好啊?我怎麼沒看出來?”
“他……他知道我愛吃花生糖,每次進城都特意給我帶回來,我喜歡房間裏擺些花花草草,每天早上他都采一大捧放到我門前,還有……我吃不慣羊肉,他隔三差五去打獵,獵些兔子、山雞給我補營養……”
啊哈?柳旭聽到這些有些吃驚,想不到螃蟹長得五大三粗的,心竟然這麼細,她怎麼就從來沒發現呢?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螃蟹嗎?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了,芸娘什麼心思柳旭自然明白,遂說道:“螃蟹求著我給他做媒,你要是沒意見,那這親事我可就給你們定下來了?婚姻大事容不得兒戲,為了慎重起見,我得要個準信,你要是同意就點點頭,不同意就搖搖頭,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芸娘紅著臉點點頭,柳旭會心一笑,這親事便就定下來了。
螃蟹和芸娘都是孤身一人,沒有父母親眷,柳旭不想讓他們的婚事辦得太寒酸,遂打算讓四舅舅收螃蟹為義子,自己與芸娘結拜為姐妹,成親時芸娘從王家老宅出嫁,迎娶到楊家四房,婚房就設在柳旭姐妹住過的小院。
柳旭的提議楊家自然不會反對,四太太還笑嘻嘻地調侃道:“白撿了一個兒子,還能多喝一碗媳婦茶。”江老夫人也在自己的私庫裏麵挑挑揀揀了好半天,才選中兩樣心愛之物,打算作為見麵禮送給未來的孫子媳婦。
一時間楊家四房又開始忙碌起來,庫房大開,采買不斷。郡主的義兄義姐要成親,這消息一傳出去,城中大小商鋪的掌櫃立刻排著隊進出四房,將各家壓箱底的好東西全拿出來了,隻盼著能入郡主的眼,給自家商號長長名氣。
沒過多久,親朋故交家主持中饋的夫人們也紛紛登門拜訪了,極為熱情地幫著四太太張羅著成親的大小事宜,有些物品一時采買不到,便派人回自家庫房裏去尋,自家沒有的便去親戚朋友家裏去借,幾乎是舉全城之力共同操辦這場婚禮,所有家族都以能夠參與其中為榮,特別是之前與柳旭有過過節的那幾家,更是全力支持,殷勤備至。
成親當日,柳旭將郡主的全套儀仗借給了芸娘,並給她準備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一路披紅掛彩,浩浩蕩蕩進了四房的門,沿途鼓樂喧天,侍從如雲,花團錦簇,場麵甚是浩大,一時間轟動整個杭州城。
婚宴開始,螃蟹在外麵忙著應酬客人,柳旭陪著芸娘坐在房間裏閑聊,不一會兒,有個小丫頭端著一碗紅棗蓮子羹進來,說是新郎官讓送來的;又過了一會兒,送來一碟核桃糕;再過了一會兒,又送來一盤水果。
柳旭忍不住笑出聲來,感慨道:“想不到這渾小子還是個老婆奴,我還擔心日子長了他會欺負你呢,現在一看徹底放心了。”
芸娘羞得抬不起頭來,可是嘴角掛著的笑意卻是怎麼都藏不住。
酒過三巡後,新郎官回來了,柳旭笑著同他調侃兩句離開了房間,與一眾兄弟開懷暢飲。大家一看柳旭出來了,氣氛頓時高漲,呼啦一下全都圍了上去,八十多個人排著隊要與她喝酒,柳旭碗不離手,一連灌了三壇下去,抬頭看著眼前這群小子各個滿臉壞笑,眼睛賊光閃爍,心裏突然有些發虛,暗道此地不宜久留,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路過廚房時隨手拎了兩壇酒,一個人跑到後花園的水榭飲酒賞月去了。
柳旭麵朝銀星湖,一邊喝著酒一邊回憶起往事,那時候她寄人籬下,備受欺負,跟長房上下衝突不斷,所有人都瞧不起她,誰成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那個任人欺淩的小丫頭現在卻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戰功赫赫的將軍,名震朝野的英雄,以她現在的地位,便是這城中身份最顯貴的高官要員也要對她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