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聆笑。
裴允職放聲道:“笑什麼!這件事可是很嚴肅的!”
“我隻是覺得長兄越發坦率可愛了。”
分明聽出這不是戲弄之言,裴允職還是惱羞成怒:“荒唐!坦率可愛,怎可能用到我一個大男人身上!”
裴允聆笑著溫言道:“郡主與萊薑統領都是坦率可愛之人,長兄許是與她們相處的久了,耳濡目染了一些她們身上的脾性。我還記得長兄當初下山,來帝都任職,言談舉止可是雅正的很。”
可如今的裴允職,既不雅也不正,易怒易燥不說,臥立坐行之間都隨性了許多。如今頭回認識他的人,不聽人說,怕是都不會相信這位仙傅大人是從清台山出來的人。
“雅正!哼,如今我都快忘了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了!”裴允職怒不可遏的吐槽,“你去看看,如今的朝堂被萊薑那廝汙染成什麼樣了!沒回朝堂議事,一言不合就動武,她真當我們這些文官打不過他們那些武將嗎!”
別的武將不敢說,朝堂之上,還真的沒有幾個人是如今那蓬羽軍女統領的對手。
雖然每回在打嘴仗的時候,這位仙傅大人會向那位女統領嚷嚷著讓她個三百回合,可心裏卻是沒底氣的。
“那女統領,野蠻粗橫,就是個怪物!仗著自己受安世卿與君後的賞識,更加有恃無恐!”
見裴允職口是心非,裴允聆無奈歎息,“長兄,你又何必在我麵前掩飾呢。”
裴允職忽然沒了方才的氣焰,頓時默然又窘然。
裴氏其他幾位兄弟的心思,都逃不過這位二公子的眼睛。
裴允聆心如明鏡。
“我知長兄的顧慮。畢竟萊薑統領是魔族後裔…”
在說這話時,裴允聆覷著裴允職的神色。
自古仙魔不兩立。
出身仙門楷模之家的裴允職,與萊薑是朝堂同僚還好,但凡與萊薑這魔族之女有一點點私情,那是斷然不會被裴氏族中家長允許的!
裴允聆的話,果真讓裴允職色變,像是觸犯了裴允職的禁忌一般,當即惹得他這位長兄臉色不愉。
裴允職一再鄭重其事的糾正他:“是、封、魔、族!萊薑是封魔族!封魔族!”
繼而,他又惱怒的斥道:“允聆,你將來可是要繼承清台裴氏宗主的人,怎可與世道上那些無知庸人一般的看法!旁人不知封魔一族是何底蘊,你還能不知?!”
裴允聆仍是一派和氣。
他不疾不徐的溫言道:“我若不激你,如何能確定長兄你對萊薑統領的情意。”
“你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你能消除世人對封魔族的偏見?還是能讓裴氏族人放下他們對封魔族的成見?”裴允職的憤怒中透著深深地無奈。
“如今世道已然在慢慢改變。”裴允聆的語速快了些,“朝堂做出表率,重用萊薑,不正是在影響世人慢慢接納封魔族嗎。我知道要讓世人消除對封魔族的偏見與成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總要有人勇敢的往前一步,做出嚐試。
長兄,族規是死的,人是活生生的,情是真真切切的。為了招攬郡主入學,族內打破了年齡限製這項鐵規。長兄,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不隻這世道在改變,我們清台裴氏也在改變。不試試,你怎麼知道族中人會不會接受萊薑!”
“哪有那麼簡單!”裴允職沉著臉,“千百年來,封魔族駐守封魔山一帶,幾乎與世隔絕,族中男女向來都是族內通婚。千百來年的傳統,豈能說變就變!”
他分明是坐著,卻如力氣被抽空一般身形變得搖搖欲墜。
他苦澀道:“我們一直想著去改變世人對封魔族的看法…還是郡主說得對啊,如果封魔族他們自身不做出改變,那封魔族與世人的隔閡一直都會在。”
裴允聆沉吟道:“我聽說郡主與封魔族頗有淵源。”
“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大概是六七年前吧。那年蓬羽軍受命去封魔山助封魔族除魔,郡主不知怎的混在其中。去封魔山瀟灑了幾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不動用蓬羽軍一兵一卒,竟然以一人之力解決了封魔族與北月狼族的仇怨。自那以後,她就成了封魔族的恩主,更與封魔族族長的長女萊薑臭味相投!哼!”
“六七年前…那是萊薑統領初涉朝堂的時間。”裴允聆說。
“那時候萊薑在蓬羽軍中還隻是個小兵丁。”
“這麼短的時間便從兵卒躍升成為蓬羽軍統領,萊薑的實力還真是讓人不容小覷。”裴允聆油然的對萊薑生出一股欽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