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捧了一句,安世卿還是有點高興的。
不過她這張嘴,慣會說渾話:“原則?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的原則是什麼。裴小四,在上清台之前,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可不是什麼正經人。我雖然聞名在外,但是盛名與惡名同在。隻怕三年聽學期未滿,你們家長輩就受不了我,將我趕出清台山去了。”
“怎會。”
“清台裴氏名門正派德高望重啊,仙門百家中的楷模,隨便哪個門生出師之後都是受人稱道的玄門仙首,嫡係子弟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仙門表率…清台裴氏什麼都好,就是處事一板一眼,還死守族中規訓,教出來的子弟一個個都跟木頭一樣,就這樣還每隔三年開學講課,也不怕誤人子弟。哎哎,我說這些,你不會生氣吧?”
“怎會。”
“不生氣?那也就是說,你也認為我說的對咯!”
“……”
“我估計裴三哥就是受不了你們家花樣百出的族規祖訓,才被逼的離家出走…哦不,外出遊曆這麼長時間的吧!”
外出遊曆,可比離家出走好聽多啦。
一路上,都是安世卿一個人在說,裴允聹很少回話。即便回個一兩句,他也是惜字如金。
安世卿本想好好的盡一番地主之誼來著,可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東道主,帶人家迷了路不說,連口水也沒請人家喝,還被人家送到了自家門口。
安世卿很是鬱悶。
她朝家而去,發覺裴允聹並未跟上,回首一瞧——那清台裴氏的四公子立於階下,披星戴月身散銀輝,似月下謫仙,叫人癡往。
赫赫有名的裴氏四君子,個個俊得宛如尊神。尤其常年在清台山清修的裴允聆與裴允聹,身上不染一絲煙火氣息,叫人心馳神往的同時也望而止步。
安世卿向裴允聹招了一下手,“進去坐坐吧。今天說要請你吃東西,我也沒顧得上。這會兒店鋪都打烊了。我去把廚娘叫醒,讓她置一桌酒菜。”
“不必勞煩。”
這一路,裴允聹沒吃沒喝,卻有一種滿足感。
“罷了罷了。時候也不早了。下回再請你吧。”安世卿也不強人所難。“對了,你與裴二哥何時啟程回清台?”
“明日卯時。”
“這麼快…時間上有點倉促啊…”安世卿沒再考慮那麼多,跑下台階,在裴允聹麵前停下。“接著。”
裴允聹有些茫然,還是將佩劍換至左手,將自己慣用的右手伸到安世卿身前。
安世卿不知捧了一堆什麼東西,呼啦啦一股腦兒的全撒裴允聹手中了。
裴允聹隻覺到手的那些東西冰冰涼涼的圓圓潤潤的,好像某種金屬,借光一看才發覺安世卿竟給了他一捧金豆子!
裴允聹手一頓,本能的要拒絕,險些將這些金豆子拋灑出去。
“郡主,你這是…”
“呐,明日辰時,在城東方向的十裏亭等我。我跟你們一起去清台。”末了,安世卿拍拍他的手臂,“收了我的錢,就是我的司機了,要好好的把我捎帶去清台哦。”
交代完,安世卿便回身跑進家門了。她這麼倉促,也是不想給裴允聹留下拒絕的餘地。
裴允聹捧著金豆子,望著安世卿消失的方向,呆呆地立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他唇角動了動,將那一捧金豆子一個不落得收進錢囊中,轉身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