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飽了嗎?”戚展銘挑眉,反問。
蘇清涼本來就沒飽,她是看見戚展銘不樂意才提出回去的,經他一問,便不設防地回答:“沒飽。”
“沒飽那你又不吃?”戚展銘無語,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蘇清涼又重新拿起筷子。
戚展銘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發作,令蘇清涼心裏發麻。快吃完了,戚展銘終於說了一句,“以後不要再讓我見你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朋友!”
蘇清涼的心突然塵埃落定了,早就知道,他一定會說出這話。她沒有點頭,隻是低頭“哦”了一聲。心裏嘀咕,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邱夏才不是!
回家的路上,戚展銘接到一個電話。他的臉色驟變,說話幾乎語無倫次,“是你?不可能!真是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北京嗎?”
蘇清涼原本沒有在意,但她隱約聽到了聽筒那邊傳來的清脆的女聲,不禁疑惑了,是誰讓戚展銘這樣失態?
聊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掛斷。蘇清涼聽戚展銘說著結束語,看著戚展銘慌亂中帶有一絲興奮的臉,隱約感到不安。戚展銘甚至跟人家約好了見麵的時間!對方是他什麼人?同學?朋友?還是過去的女朋友?
戚展銘感覺到蘇清涼在觀察自己,馬上恢複了平靜,盡管他的心依然在沸騰。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時隔十五年,他居然還能和柯一棉聯係上。他的心突然就沸騰了,那種喜悅一點一滴滲透了他的心裏。
蘇清涼小聲問:“誰的電話呀?”
“哦,一個同學。”戚展銘說完這句話之後,神色就恢複了冷淡,抿嘴沉思,一副不想說話的表情。蘇清涼將胳膊抱緊在胸前,暗想,也許是自己太敏感了,不就一個電話嘛,不要不是風就是雨,女人的電話怎麼了?自己的男同學,不是經常給自己打電話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樣一想,蘇清涼的心情又開朗了,這時候她忽然發現馬路邊有一間鹵味店,興奮得叫停車,“我去買點翅膀,這個店的鹵翅特別好吃。”
戚展銘順從地停了車,並在路邊等待。蘇清涼下車之後,他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打開,望著那一串陌生的號碼,用手撫摸。竟然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柯一棉說,她是從另一個同學那兒找到他的號碼的,她還說,一回到嘉城,她就開始到處打聽他的聯係方式了。這令他有種莫名的興奮,少年時代的湧動的情愫又在心裏升了上來。
柯一棉是他少年時代的夢。盡管分別十五年之久,但她在他心中的記憶仍然不曾變淺。她留著烏黑柔順的齊肩短發,淺淺的酒窩,盡管是少女時代,仍然有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美麗。當然,這不是最主要的。最打動戚展銘的,是柯一棉的性格和才華。她家世好,父母在京城有著穩定的工作,雖然各種原因她沒能及時去京城上學,但漂亮洋氣的穿著在整個學校而言,無疑是最光鮮的。她不怕髒,不怕苦,不驕氣,不浮躁。這樣的一個女孩,在一個以貧困著稱的小鎮,自然就顯得出類拔萃。
那時候的她,是很多男生追逐的夢想。青澀的,真誠的,如同暗湧。戚展銘就是其中的一員,當時的他,成績優異,和柯一棉不差不下。在學習上,他們暗暗較勁,各自是對方的目標。值得一提的是,柯一棉對他非常好,或者說,柯一棉對每個人都很好,她常常大方地坐到他旁邊,和他討論習慣,他聞著身旁像花一樣清香的氣息;她從來沒有因為他有一個怎樣的父親而瞧不起他,如果別人提起,她還會嚴肅地斥責,替他解圍,這令他感動。
中學畢業後,柯一棉的戶口轉到了北京,因此她也去了北京念高中。那時是十五年前,不像今天這樣,具備各種尖端,快速的通信方式。最初他還常常聽到她的消息,但時間久了,聯絡也就徹底中斷了。
很多個不眠之夜,戚展銘都在懷念,懷念那個像溪水一樣的女孩,懷念他們一起辦黑板報的默默,懷念為一道習慣爭得麵紅耳赤的熱烈,懷念自己偷偷看她側影時,那份羞赧,忐忑不安卻又忍不住去看的舉動。
戚展銘從來都知道,那並不是少年時代的衝動,而是一種最徹底最熱烈的愛戀。那份愛戀影響了他的人生——他找女朋友,從來都是以柯一棉為標準。在和蘇清涼結婚之前,他曾和一個才華橫溢的年青女作家交往過,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分手。她並不是柯一棉。他整天都對著電腦使用複製粘貼的功能,但他知道,這世上隻有一個柯一棉,獨一無二,不可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