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展銘帶著焦慮不安又萬分期待的心情熬過了一個晚上,天一亮,他就穿戴整齊去公司了,臨走時還特地照了照鏡子,並破天荒對正在迷糊中的蘇清涼打了一聲招呼,“我上班去了”。
蘇清涼頭天夜裏肚子疼,折騰到半夜才睡著,這會兒正像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被窩裏,睡相香甜。睡夢中她依稀聽到戚展銘的聲音,迷糊著應了一聲,揉揉惺忪的雙眼,悠悠醒來。
這時候戚展銘已經出門了,她抬頭看一眼牆上的鬧鍾,再次犯迷糊了,這才七點半,他去哪兒呢?再聯想起一整晚他的亢奮,一種不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她說服不了自己,直覺告訴她,戚展銘不對勁。
時間尚早,人車稀少,戚展銘開著車,輕車熟路穿過平嘉路,直接到達公司。辦公室空蕩蕩的,他坐了一會兒,然後去了洗手間,站在大鏡子的麵前發呆。對於自己的舉動,戚展銘覺得自己有點兒混蛋!母親才去世一個月餘,他居然可以如此好心情,就因為一個一別十五年的女子。他在心裏鄙視自己,卻又無法平息這份激動。
鏡子裏呈現一張俊朗但又帶著滄桑的臉,他盯著鏡子中自己的眼睛,感歎。十五年!十五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它使一個青澀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卻無法驅散那份埋藏於心中的情感。是啊,時光,並不能萬能的!
下午四點,柯一棉的電話準時打來。由於頭天約好了,所以這次在電話裏談得也很簡單,約了晚上一起吃飯的時間和地點,然後就掛了。戚展銘聽著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忙音,心仍然是滿滿的。他知道這次隻是單純的老同學見麵,不會存在其他的任何可能。畢竟,他結婚了,雖然婚姻不能捆綁什麼,但這是一個鐵打的事實;而且,他仍然不知道柯一棉如今的生活狀況,是否結婚,是否生兒育女?一無所知。他隻是單純的滿足,隻為這一場闊別十五年的重逢。
之後的時間,他一直在醞釀。晚上的飯局上,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單獨麵對柯一棉,自己還會不會像十五年前那樣緊張局促?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戚展銘在期待中迎來了晚上六點。他開車前往“似水流年”餐廳,這樣的一個置有小橋流水琴聲幽幽的地方,似乎特別適合他們這對分別十五年的老同學。
當然,戚展銘在赴約之前,並沒忘記打電話告訴蘇清涼,自己晚上不回家吃飯了。
戚展銘的這通電話對於蘇清涼來說是必定的,她在早晨就已經想到了。掛斷電話後她默默走到廚房,將灶上的火關了。廚房飄出陣陣雞湯的香味,沁人心脾。她煲湯的技術也長進了,可惜沒人喝。
戚展銘到達似水流年時,柯一棉還沒有來。他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等待,腦子裏不停地勾勒著,她會以一種怎樣的麵貌出現。長發,長風衣,長靴?是風塵仆仆,還是像過去那樣,波瀾不驚?
很快,柯一棉到了。她是坐出租車過來的,既沒有風塵仆仆,也沒有波瀾不驚。她微笑著從車裏鑽出來,頭發微卷,穿黑色的風衣,戴純白的帽子,雙手插在衣兜裏,左右張望。很快,她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他,並大方朝他招手。戚展銘不知是該坐著,還是小跑出去迎接。等他打算出去迎接時,柯一棉已經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他身邊來了。
“戚展銘,你好,好久不見。”柯一棉的笑容依然如初,明媚,自然,令人心生暖意。
“你好。”戚展銘笑。
柯一棉大方地擁抱了戚展銘。
之後便是點餐,聊天。最初,戚展銘有些拘謹,無論他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裏如何吒叱風雲,無論他在公司如何雷厲風行,但到了柯一棉麵前,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變成了那個沉著羞赧但內心如火的男生。但柯一棉表現得相當落落大方,說起話來很隨和,戚展銘在這種氛圍中,也慢慢放開了。他開始下意識地觀察柯一棉,她化著淡妝,清新自然,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皮膚依然光潔,身體各個部位都透露出一種成熟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