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嫵眉飛色舞地一揚下頜:“這還不是小菜一碟。”
她拿著筷子指著阿武的眼角,如指點江山:“這裏開大一點,眼睛就會變大,若是還嫌不夠大,我再給你割出一道雙眼皮,保管讓你變得雙目有神,精光熠熠。”
“真的麼?”
眉嫵一挑眉梢,笑得嫵媚驕傲:“自然是真的,我可是神醫莫歸的弟子,算不得神醫也算得名醫。”
身為師姐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低調了。我是一小就跟師父學醫的,眉嫵是半路入門,醫術比我差得多,不過整\容易容卻是一把好手。按照師父的話說,術業有專攻。她擅長在人臉上動刀,我擅長在人身上動刀。
阿武在眉嫵手中,三日後,變了個人。
我和眉嫵以為這下回去必定是皆大歡喜,不料,才過了一天,阿武又飄來哭訴:“荷花說,我眼睛是大了,但顯得鼻子太小。”
……荷花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眉嫵也深有同感,於是索性給阿武整了個一次到位。過了幾日一拆封,阿武驚喜陶醉地照了一天鏡子,去井邊打水的時候也探頭探腦地臨水顧盼,差點一頭攮進了井裏。
他的容貌與過去簡直是雲泥之別。整個鎮子,再沒有比他更英俊的男人。他歡歡喜喜地告辭,讓我和眉嫵等他的喜糖。
我甚是欣慰,但私心裏倒起了另一個憂患,他變得這般英俊,該不會看不上荷花了吧?
事實證明,我錯了。
當夜阿武又哭上門來。
“荷花說,我太英俊了。”
我無語怔立。眉嫵哭笑不得。
阿武英俊的臉蛋哭成了一團沒發好的麵團。
我歎了口氣,上前拍肩:“兄弟節哀。喜歡你,一個理由都嫌多,不喜歡你,一千個理由都嫌少。荷花這是找借口。”
眉嫵也道:“是啊,天涯何處無芳草。我覺得靈瓏也不比荷花差啊。”
阿武抹了一把淚:“眉嫵姑娘,這麼昧良心的話你怎麼也能說得出來呢?”
我一頭黑線。
容昇極不厚道地噗了一聲。
眉嫵又換了個勸解的法子,“我覺得做屠夫沒什麼不好啊,你家娘子每日都可以吃到豬耳朵,喝到豬肝湯。”
阿武立刻眼冒綠光:“那你願意嫁個屠夫嗎?”
眉嫵訕訕幹笑,撓了撓頭。
阿武歎了口氣,幽幽道:“這世上,還有不口是心非的女人嗎?”
為了不讓阿武對這個世界絕望,我弱弱舉了下手。
阿武一皺眉:“你不算女人啦。”
這句話太有殺傷力,我有些不淡定,挺了挺胸道:“我那裏不算女人了?我也有前有後啊。”
“女人一般都臉皮很薄,不會說這種話。”
眉嫵和容昇齊齊噗了一聲。
我:“……”
英俊的阿武黯然離去。我和眉嫵都甚是遺憾。很多事情外力無法改變,眉嫵縱有一雙妙手,改得了阿武的容顏,卻改不了荷花的心意。
夜色漸深,我爬到觀月樓上,手裏捧了一壺忘憂。
月華如練,照的庭中景物霧氣泱泱如同潤在水波中。下麵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樹影中走出一個人。
容昇負手站在樓下,仰頭看著我。
我搖了搖酒壺,大大方方道:“上來喝一杯。”
他登上樓梯,坐在我身旁。
我拿衣袖把壺嘴擦了擦,遞給他。
他倒也不嫌棄,仰頭喝了一口,然後晃了晃酒壺,沒好氣地笑:“就一口?”
“酒多傷身。意思意思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