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子興演說之謎(一)(2 / 3)

酒肆裏賈雨村借榮國府之事對冷子興大談“成則王侯敗則賊”及“正邪兩賦”,冷子興道:“邪也罷、正也罷,隻顧算別人家的帳你也吃一杯才好”。雨村道:“正是,隻顧著說話竟多吃了幾杯”。子興道:“說著別人家的閑話正好下酒即多吃幾杯何妨”。雨村向窗外看道:“天晚了,仔細關了城。我們慢慢的進了城再談”。此一段對話耐人尋味!看官請待我慢慢敘來:

“成則王侯敗則賊”顯露出賈雨村野心和膽略,真是劍眉星眼。“正邪兩賦”的論述是賈雨村甄鑒和選擇主子的觀點,此兩大論點也正是處於危局的林家和代表賈府的冷子興探得雨村的虛實,而冷子興是怎麼對雨村說的呢?“邪也罷、正也罷,隻顧算別人家的帳你也吃一杯才好”。正邪,卻把邪放在前麵,恐銜玉而生之家引發的正邪論述是邪派了,不管邪正之帳你從中分一杯羹(吃一杯)對自已來說是最重要的,這句話也隱出冷子興在賈府裏做事能撈得好處吃得‘一杯’哪裏管得邪正,聽得雨村罕然厲色能鑒正邪,話裏有引勸雨村之意。雨村是如何答複的呢,“正是”,同意冷子興的觀點,即然能別‘正邪’為什麼還從其邪道呢?賈雨村有革職前因以及當下官場的黑暗是直接改變雨村初衷的重要原因。雨村革職前有才幹已升任了如州知府,也隨了大溜“未免貪酷......”但與上下同僚不慕不合群或是說有了‘好處’不懂得敬上撫下,已至那些官員側目最終被上司尋了個空隙(‘尋’字難得,可見雨村仔細),上湊一本“生情狡猾,擅改禮儀(清朝易服留辮)......暗接虎狼(反清勢力)等”,倒是沒有參他貪腐,真是怪了!龍顏大怒即批革職,這何常不是胡亂判案呢,何談深究細審。賈雨村因此而丟了官讓他看到了官場的正邪不清,要想站在官場中立足就必須和他們一起在泥淖裏采藕(水深火熱的百姓白銀),獨自去采就會陷入泥潭。後雨村又說:“隻顧著說話竟多吃了幾杯”。官場當下真是處處泥潭一不小心就會陷了下去,再則雨村恐怕也想自醉其中,同時也擔心“吃多了”攤上事。此時的冷子興聽出雨村的心中的擔憂,就又再賈化身上燒了一把火:“說著別人家的閑話正好下酒,即多吃幾杯何妨”,(別人家的閑話)言外之意借林家出事危局之際趁賈府東風正好可以為自已撈得好處,趁危多分一杯又有何妨?讓賈化放下心來除去顧慮,就是多撈了些林家和賈府也不以為然更何況為隱事平安,再說賈府隻是出個麵使銀子的事還有林家(林在信上已注明白),大可用不上榮國府的錢。林鹽政一年多來的肥差也是白當的!林家出事恐因‘肥差’所惹。此時的賈化頭腦並不發熱,向窗外看道:“天也晚了,仔細關了城。我們慢慢的進城再談”。向窗外環顧是擔心外人知曉,俗話說,“隔牆有耳”酒肆之地更是人員混雜,隱密之事更得再加斟酌,仔細被他人聽了去關在‘城門外’可就進不去,事也就成不了。“天晚“也隱示了‘官路黑’不好走,需仔細點。暗含著冷子興也和林如海同在一城,巧的是此時‘長相如鬼’的出現一席複官之望的‘報喜’鬥得賈化心懷大亂,加上冷子興一旁趁熱獻計引得雨村再也按奈不住沒了方寸,雨村終究逃不出功名利實祿的誘惑,尋邸報找如海去了!

且看雨村麵見如海,不知後事如何?次日二人謀麵,如海道:“湊巧賤荊去世,嶽母念及小女,前已遣了男女船來接,因小女未曾大痊故未及行。正思訓教酬報,遇此機會豈有不盡心圖報之理。但請放心,弟已預為籌畫已修下薦書一封轉托內兄務為周全協佐,即有所費用之例,弟於內兄信中已注明白,亦不勞尊兄多慮矣”。此一段口舌前後一氣合成,看似輕鬆聽之合理,但話語間流露出一絲猶痕。賈敏那是老太君是疼愛的,借賈母的話說:“我這些兒女,所疼者獨有你母”,到了你林家竟成了‘賤荊’?林如海那也是欽點巡鹽禦史的官人,謙之也是‘夫人’,高了則是賈府的‘千金’,況又是新故之人,今何故在一個不足輕重的西席麵前如此謙辭?這貧寒之意的表達已是落難的影照,‘湊巧’二字更甚。都言賈化是莽操,今如海其言行亦不在雨村之下!如此輕待亡妻而抬西席之尊,似有求雨村之意,隱其情。如海言:“弟已預為籌畫已修下薦書一封”,竟‘如來’‘法海’般,神了!看來如海‘早知’複官之信或此信亦是林如海等人專為雨村而捏出,更為周全的是打點找門路的銀兩不勞雨村多慮,在信中已注明白,何故如些?必是有要事相求。雨村在林家做私塾老師一年有餘對黛玉的情況甚是了解,賈敏之死事出倉促另尋他人一則來不及,二則對黛玉情況不了解,‘金榜’之人沿路上遇他故也必會周旋處理,外人的身份更是隱蔽,雨村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三人設下圈套,請待君入甕了,不知那雨村心下是何做想?隻見“雨村一麵打恭謝不釋口,一麵又問不知令親大人現居何職?隻怕晚生草率,不敢驟然入都幹瀆”。後聽如海說:“大內兄襲一等將軍,二內兄任工部員外郎,心下方信了昨日子興之言”。雨村料定哪會有好事就輪到自已,酒肆中又是如此巧遇,什麼‘草率’那般‘幹瀆’皆欺人之語掩其奸詐探其名位耳,一則自是‘金榜’心思裏有所覺察,二來也是擔心依附前往盡勞之後實無依靠,但其惶忌之心恐難擺脫功名利祿的誘惑。林如海可謂耐心大好娓娓向雨村道來,準備之允分,解雨村心中之憂慮破其疑心。想那賈雨村與冷子興舊日裏在都中相識,雨村是最讚這冷子興是個有作為大本領的人,二人說話投機最相契合的了,今何不信子興之言?莫不是好事來的太容易了些,還是子興的本領太大難以捉摸?‘正邪’兩道皆能辯,祿臨其身卻恍惚。名利的誘惑讓其身難其退,印正了‘智通寺’仙緣一出,雨村終不能被點化始惟功名所不能忘。說子興,觀雨村,今見其如海當下行止反為其擔心起來!雨村不過是一病居在旅店又無盤費的私塾老師罷了,堂堂欽點的巡鹽禦史竟與之‘稱兄道弟’也從了甄士隱的路數,擇期月初二日出行也必是黃道吉日,雨村又謙稱‘晚生’。此等口角與葫蘆廟一義如出一轍!當年甄士隱送的是‘冬衣’,現如今林如海送的則是‘官衣’,經其罷官一義雨村變得‘打恭’、‘謝不釋口’、‘唯唯聽命’之人了。想起甄士隱中秋宴後的境況不免為如海日後捏了一把汗!待‘時飛’走後,林家恐要‘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