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子興演說之謎(一)(1 / 3)

冷子興是誰?為何能對榮國府前後之事如數家珍,對賈府都中的情況和石頭城中的舊宅以及當下寧榮兩門的家底甚是清楚,“如今的這寧、榮兩門也都蕭疏了不比先時的光景”。雨村說賈府金陵老宅無衰跡象時,子興反駁到虧你還是個進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點出賈府在外人的眼裏還是名門旺族之勢。對賈府日常局麵更是做了一番細致的評述:“如今生齒日繁,事務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如今外麵的架子雖未甚倒肉囊卻也盡上來了如今的兒孫竟一代不如一代了!就連七八年前賈寶玉滿一歲的‘抓周’細節也能記憶猶新,而當下寶玉的淘氣乖覺和說話古怪也甚是清楚,冷子興是什麼人!對賈府內部情況的熟知程度讓人驚出一身冷汗!必定是參與了賈府裏的重要事務才能知曉。賈府上下眾人在他口中一一亮相。

原來這冷子興是賈政之妻王夫人陪房的周瑞家的女婿,在都中做買賣古董的商人,算是賈府裏在外辦事的人。

冷子興對賈雨村演說榮國府的口角尤似賈璉的心腹小廝興兒,興兒曾對尤氏母女細說榮府成員,一席話說得十分生動有趣,語氣幽默詼諧:

‘菩薩善人’的寡婦奶奶;針戳不動的‘木頭人’二姑娘;刺戳手的‘玫瑰花’三姑娘,雖是又紅又香可惜不是太太養的‘老鴰窩裏出鳳凰’庶出;不管事的四姑娘;更妙的是見到姑娘們把自已藏起都不敢出氣,生怕氣大了吹倒‘多病西施’的林姑娘,氣暖了怕吹化了‘雪堆出來’的薛姑娘,等等。

席間敘出璉二奶奶心裏歹毒口裏尖快還是個贅醋甕!倒是她跟前的通房大丫頭平姑娘為人很好,同時還借邢夫人之口引出妯娌間的不睦,罵鳳姐是‘雀兒揀著旺處飛,黑母雞一窩,自已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張羅’,隱示出榮國府大房和二房之間的矛盾。邢夫人雖是鳳姐正經的婆婆大房裏的大太太但無生養,璉二爺也是庶出。

“雀兒揀著旺處飛”:隱王熙鳳常侍在賈母左右,一味哄著老太太開心。

“黑母雞一窩”:隱鳳姐為其侄女是一家人,‘黑母雞’喻二人強勢且心地不善。

“自已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張羅”:王熙鳳是邢夫人的兒媳理應孝順公婆,賈璉夫婦二人雖是榮府長房的人但侍奉的卻是王夫人和賈母就連住處也搬了過來。

小小年紀二門上的小廝竟有這般心思,正如尤二姐所言‘猴精猴精的’,把個偌大的榮府盡收眼底,府上的主要人物都囊括在內,主要人物的特點也一一從其口中描述出來,真是冷眼旁觀細心人。後文中興兒還不小心說漏了嘴提到了新二奶奶和舊二奶奶,自已挨訓不說還導致尤二姐被鳳姐整死的悲慘結局。賈璉還將得來的“物件”命興兒典當了去換銀子使,子興在都中做古董貿易的門路恐是打這一步步來的,更少不了是璉二爺的需要之舉。而冷子興也是不小心多吃了兩杯酒和人犯了口角,說他來曆不明告到衙門裏,細細捉摸來真好似一個是少年的子興,一個是成年的子興。

冷子興去南方之後,榮國府的男女船也隨之而來。堪堪又是一載的光陰,賈敏一疾而終,黛玉之母死於年底。而冷子興也恰巧是去歲年底到家和賈敏死亡時間吻合,賈敏的死和冷子興的到來有關,堂堂欽點的巡鹽禦史在當時是極有份量的肥差況且還是賈府的背景而賈敏死後無人前來吊唁也無出殯的排場就連偌大個賈府也沉默了,加之黛玉離別如海時也無歡送場麵,甚是蹊蹺一切都是那麼的‘靜,悄悄的’!賈府如此忌諱,林家定是出了大事,賈敏是被安排的非正常死亡,賈敏被安排至死是得到賈母同意或是默認的以此來斬斷與賈府的牽連。當冷子興見雨村大呼“奇遇”!是奇遇嗎?非也!與其說是奇遇不如說有意安排和刻意等待,子興來此喝酒是假,冷翁之意不在酒!他一直注意酒肆門前的人員進出,雨村將入肆門就起身笑迎上來,點出子興早有準備,口呼奇遇隻是為了打消雨村的疑慮罷了。冷子興與雨村的暢談實際是在進一步試探雨村的虛實,物色合適的人選來轉移處於危險的林家人員和財物,選定賈雨村是林如海和冷子興等人事先商定的,一是熟悉黛玉情況,二來以外人西席的身份掩人耳目最合適不過了。被革職的張如圭登場如鬼如蜮,竟能打聽得都中奏準起複舊員向雨村報信,哪來的門路?冷子興引雨村求林如海去央煩賈政,獻計!巧的是林如海好似早有準備,已為賈雨村預為籌畫修書一封且上下打點所需費用也不用雨村多慮於信中已注明白,難不成讓賈府出銀子為時飛先生複官出力!一年的西席之緣竟獲林家和賈府如些禮遇?賈雨村恐已在計中!張如圭所報的喜訊是假的,雨村回館尋的邸報也是林官員獨為雨村提前預備好的,雨村恐怕要上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