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不知如何是好,一個人躲到了山上,不敢下來。他的莊園靠著這座山,聽說山上經常有野獸出沒。但是,叫花子並不相信。叫花子正躺在草地上焦急萬分,忽然看到一匹狼和一隻猴子正在樹間跳來跳去。狼想抓住猴子。但是,猴子的攀援很靈敏。猴子跳上了一棵大樹,卻被樹杈股勒住了脖子,像吊死鬼樣懸在那。狼跳不上大樹,嚎叫了半天,猩紅著眼睛走了。叫花子趕忙爬上樹。抓出身後箭袋裏的箭撲哧撲哧一根接一根插進猴子的屁股裏。禮物就這樣備好了。一難過去了。再一次,員外慶賀大壽。叫花子的老婆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再露一手。叫花子就又一次陷入困境之中。他不知如何是好,拎了一袋銀子,背了箭袋,想隱居在山裏,過一段時間,偷偷逃到外地。他走累了,來到一個山洞裏休息。洞內陰冷潮濕,叫花子身上的汗很快涼下來,一陣睡意襲卷,他迷迷糊糊睡了會。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嚇得尿褲子了。他看到一隻老虎生猛猛殺氣逼人退進洞來。老虎的尾巴跟他的腿一般粗。叫花子滿頭滿臉的虛汗嘩啦啦像水一樣流下來,他顧不得思索別的,完全出於本能,他伸手拔出來一掐弓箭,雙手握著,卯足了勁,等猛虎近得身來,將數十根箭一起送進了老虎的屁股。從天而降的劇烈疼痛讓老虎瘋了般竄出洞來。正對著洞口有一座石碑。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搞暈了的猛虎一頭撞在了石碑上。爆發的老虎力量很大,很大的力量被石碑硬生生彈了回來。叫花子見狀,跑出洞,趁著老虎還處在昏迷狀態,脫下背上的箭袋,朝著老虎的屁股撲哧撲哧插起來,滿滿一捆箭一會功夫全插完了。隻見老虎的屁股那已經沒有了星點大的圓全地兒,一片片盡是血肉模糊。做完這些,叫花子還不放心,找來一塊大石頭,狠狠砸在老虎的白額上。一通亂砸之後,筋疲力盡的叫花子終於癱軟在了虎血橫流的地上。這洞本是一處虎穴。乖乖地,怪不得裏麵陰風四起,不寒而栗。想到這,叫花子猛又起來,怕這洞不止住了一隻虎,便提著被自己的尿浸透的褲子走下山來。這又算是躲過了一劫。老丈人的壽禮也就厚厚地備下了。叫花子因為這次射得猛虎,四野驚歎,名聲大振。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叫花子一次次福星高照,鴻運當頭,一次次化險為夷,絕處逢生,終於在其實難副的盛名之下招來了大的不能再大的禍害。事情是這樣的。不多時日後,叫花子所在的城池突然遭到了外族的入侵,時勢維艱,狀況緊急,眼見著城門就要失手。州牧急得惶惶不可終日。請賢舉將的告示滿城飄若飛絮。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國難當頭之秋,不知是誰在州牧麵前舉薦了叫花子。說此人神通廣大,哪吒轉世,弓箭使得出神入化,無人能及,曾輕易射死猛虎,乃不可多得之將才,夫今戰事變幻風雲間,然守城之士人心浮定軍心渙散,當此之時,唯此人堪委以重任救民於水火。就這樣,叫花子前一刻還在家裏優哉遊哉地品茶賞花,後一時便被套上了盔甲,當起了護城大將軍。叫花子自知大限將近,但卻被統領千軍萬馬的成就感衝昏了頭腦。他站在護城牆上,望著守城的將士,振臂高呼。像單騎救主的趙雲喝一聲“吾乃常山趙子龍也”.像長阪橋頭倒豎虎須圓睜環眼的張飛吼一聲“我乃燕人張翼德也!誰敢與我決一死戰?”叫花子瞪著攻城的敵人斷吼道:“專射屁股的將軍在此!將士們,給我射,射他個屁滾尿流。”可能是叫花子的炫耀之舉激起了守城士兵的禦敵之勢,敵人見城上士兵聲勢高漲,眼前又箭簇如雨,慌忙不戰而退。敵方將領了解到守城的將軍是一個專射屁股的能手,便命令後方日夜不停趕製出了一批如餅樣的圓形盾牌,配發於每一個士兵,讓他們攻城時拴在屁股上。麵對又一次有備而來的進攻,當了叫花子的將軍又該怎麼辦呢?他還能成功擊退敵人嗎?他那彌天之謊是不是該大白天下了呢?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吳桐拉著兩個弟弟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從吳越山嘴裏冒出來的奇奇幻幻充塞在他腦子裏。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爺爺總有那麼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講。就好像他在他自己腦袋裏編了一個席簍子,把全世界所有的故事都裝進去了。就好像這個世界原本是他創造的一樣,你再大的好奇心也馳騁不出他編織的幻境。他的嘴跟他的手一樣,總有著無窮無盡的誘惑力。他的手隻是將地上潑濕了的篾子來回不停地翻,翻上多半天,地上就有了一領席,席上就有了花,有了燈籠,有了紅雙喜,有了桌椅板凳。那幾間黑熏熏黏糊糊用泥巴壘起來的屋因為有了他而變得神秘詭異起來。他崇拜他的爺爺。那些妙趣橫生又驚心動魄的故事使他眼前看到的一切也突然變得生動活潑生機盎然。花、草、人、樹木、山巒、黑夜,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跟自己貼得那麼近。他崇拜他的爺爺。他的爺爺能把那隻下蛋的老母雞畫到紅紙上。他的爺爺能讓他們的名字出現在各自家的春聯上。他的爺爺喊一聲回來,那隻他們拽不動的長了角挺著大肚子的母羊就很聽話地鑽進羊棚了。他曾經還這樣想呢。他應該把他所有的時間一分為二。一半陪他的爺爺奶奶。一半陪他的爸爸媽媽。因為他的爺爺奶奶活不過他的爸爸媽媽,所以,他現在應該天天跟爺爺奶奶在一起,才有可能實現他偉大的願望呢。吳桐牽著他兩個弟弟的手,他又想起了故事裏的叫花子。吳桐有些著急了,叫花子該怎麼辦呢?他這次要完蛋了。他的牛皮吹爆了。吳桐腦子裏正幫著叫花子想辦法呢,吳柏拉了拉吳桐的手,說:“哥哥,吃鴨蛋考試真的考鴨蛋嗎?”吳柏這麼一問,吳桐受到了提醒,恍然間想起了自己隻能吃一個雞蛋的悲慘遭遇,便有些憤憤不平了。“當然了。不光吃鴨蛋的考零分,吃鵝蛋的也考零分。”吳鬆說:“哥哥,我要是考零分,你也要考呢。你也吃鵝蛋啦。跟我吃的一樣多呢。”吳柏也開了竅般,說:“對了,哥哥,我隻吃的鴨蛋清,你把鴨蛋黃吃了。我要是考零分,你也要考零分呢。”吳桐無奈地搖搖頭,說:“那好,那好,不管吃什麼蛋的都不考零分,都考一百分。”吳鬆和吳柏就好像考試真得考了一百分樣眉開眼笑了。這會兒,離著吳鬆家很近了,吳桐放開了吳鬆的手,他要吳鬆自己走回去,他站在那等著吳鬆進了家門再走。吳鬆剛走了沒幾步,吳桐就喊起來,“吳鬆,捂著你的屁股吧,我是專射屁股的能手。噢……噢……噢,我已經準備好嘍!”吳鬆聽了吳桐的喊,哇的一聲哭著跑起來,一邊哭一邊跑還一邊用雙手去捂身後的屁股。“你別嚇唬我,你再嚇唬我,我明天告訴咱爺爺。”吳鬆話本是說給吳桐聽的,但他不敢回頭,他就隻好不情願地讓要挾的話趕上他越來越快的步子,爭先恐後地先去敲門了。吳桐倒真是履行了他的義務,直到吳鬆見了鬼樣撞開大門一股腦瘋進去,他才哈哈笑著牽緊了吳柏的手,往自己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