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風一抬頭,這才發現自己兩隻爪子好死不死正扯住那人褲子,而且還是屁穀的位置,動作頗為猥xie。徐春風是個靦腆人,立刻觸電一樣縮回手,臉都紅了,連連點頭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
郎澤寧叼著半截細草杆子居高臨下地打量麵前這位新同學,徐春風穿著寬寬大大的運動服,顯得身板又瘦又小,拚命地點頭道歉,一臉窘迫。郎澤寧仔細瞅瞅那件衣服,胸`前好大一個醒目的標牌:adidass,袖子上一邊四道細長的白杠杠。郎澤寧撲哧一聲就樂了,見過仿的,沒見過仿得這麼假的。他一樂就放鬆了,一放鬆話就順口了:“哥們兒,饑渴也不用在這裏吧。”剛說完他就覺得有點後悔,不想再說下去,轉身走開。
徐春風一聽這話就生氣了,可他還不是當時就立刻生氣了,還一直愧疚著呢,等那人都走沒影了才反應過來,靠,那犢子說什麼呢,什麼就叫饑渴了?然後剛才那一幕像過電影似的在眼前又演了一遍,徐春風越看越憋氣。那人怎麼說話呢?——“你別扒我褲子唄?”
徐春風對語氣特敏[gǎn]。那人說的不是“你別扒我褲子啊。”那表示驚訝;或者“你別扒我褲子。”那表示生氣;或者“你別扒我褲子呀。”那帶了點軟弱。那人說的是:你別扒我褲子唄。聽聽,這話怎麼聽怎麼透著幾分戲謔和調侃,就像人家都看到你就要犯錯誤了,非不告訴你,等你真犯了之後,才慢悠悠地提醒一句:別這樣唄。就是這種很隨便很淡定的態度讓徐春風很生氣,他都那麼隨便沒當回事,自己愧疚個毛啊?
還有,他還說什麼?饑渴也不用在這裏?靠,老子饑渴扒你褲子啊?要扒也得是美女的好不好?扒你的有個屁用?一想到自己雙手曾經放在那人屁古上,徐春風不由一陣惡寒,抓起兩把土使勁蹭了蹭,消毒!
等大家都到了山頂,一個班一個圈,一共坐了四個圈,跟玩丟手絹的小朋友似的。輔導員就像幼兒園阿姨,循循善誘地說:“大家休息一會,輪流站在圈子裏做個自我介紹,中文的英文的都行,踴躍一點啊。”
徐春風一向都聽老師的話,一直都是個乖寶寶,更何況大家都初次見麵,還有這麼多“美女”,呃,總之是女的,總得好好表現表現。連忙擰眉眯眼地編詞兒:嗯,我叫徐春風。嗯……很高興能和大家相聚在這裏……他正在這冥思苦想,隻見一個高個女孩子大大方方站到圈子中間,清脆地說:“HELLO EVERYONE。”然後人家就嘰裏咕嚕一串一串往外蹦英語,就像天上不下雨改下小冰雹,一陣狂轟濫炸,立刻就把徐春風打蒙了。
徐春風生平最怕的是什麼?英語。生平最討厭的是什麼?英語。生平最痛恨的是什麼?還是英語。可他現在念的是什麼係?托他娘的福,還是英語。
徐春風是怎麼混入到英語係的,這事咱以後再說。單說現在,安妮一坐下,旁邊的美女站起來,哇哩哇啦還是一頓英語。說得那叫一流利,發音那叫一標準,徐春風本來坐直的腰杆不由自主就彎了。然後第三個美女站起來,徐春風頭都要低到褲襠裏了,等第十二個美女站起來,徐春風撿了根木棍兒,就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第十三個人站起來,徐春風正思考這坑挖多大呢,就聽一個很低沉的聲音說:“我,郎澤寧。”
漢語,標準的漢語,標準得都能當廣播員了。很久以後,徐春風無意中看到一個電影,名字翻譯過來就是:我,機器人。當時給他樂的,一腳踹在郎澤寧大腿上:“快看快看,抄襲,紅果果的抄襲!”郎澤寧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