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窗台上,手裏拿著一本攤開的書,不過看樣子似乎也沒讀進去,倒像一直在盯著自己,許山嵐一回頭就跟他的眼睛對上了。
許山嵐不由自主皺皺眉頭,叢展軼合上書站起來,說:“累了歇息吧。”許山嵐輕舒口氣,自顧自爬上床,鑽進被窩裏,剛要閉燈,一看叢展軼竟還站在那裏。他撐起身子,問:“大師兄你還有事麼?”
叢展軼被他有些怨懟的語氣逗樂了,走到床邊,躬下`身子在許山嵐額角吻了吻,低聲說:“GOOD NIGHT。”這才推門離開。
許山嵐撓撓頭,很詫異地望著叢展軼消失在門後,他覺著今天大師兄有點不太對,可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他躺在床上,想了一陣沒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閉上眼睛睡覺。
還是家裏的床舒服,不像寢室的那種,翻個身就能碰到欄杆,睡也睡不踏實。不過許山嵐還是天沒亮就醒來,本來每天這個時候應該起床洗漱跑回叢展軼家裏,但他現在不就在這裏嗎?那還跑什麼?許山嵐心安理得地蹭蹭枕頭,繼續睡。
等他睡到自然醒,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灑進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許山嵐貓一樣伸個懶腰,正要到衛生間洗漱,忽然聽到門外似乎有說話的聲音。
他打開門看時,叢展軼坐在昨天剛剛弄好的小客廳裏,正和兩個師侄和幾個屬下商量事情。許山嵐覺得很不適應,他和叢展軼都住在樓上,兩人的房間緊挨著,共用一個小客廳。不過一般沒有人上來打擾,許山嵐偶爾在那裏吃飯或者看書。叢展軼做事,通常在樓下大客廳,或者大書房,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搬樓上來。許山嵐有種自己地盤忽然被人侵占了的感覺,不禁皺皺眉頭。
幾個人看見他,都住了口。許山嵐穿著鵝黃色卡通圖案的套頭長袖睡衣,光著腳套著毛絨拖鞋,頭發有些亂,倒和他平時散漫慵懶的模樣不大一樣,整個人看上去很稚氣。
叢展軼招招手,許山嵐慢吞吞地走過去。
“睡得怎麼樣?還習慣吧。”叢展軼很隨意地問,似乎完全沒有刻意搬到樓上來。
許山嵐點點頭,沒說話。叢展軼一笑,語氣溫和:“你去洗漱,我等你吃飯。”那幾個人也沒見過叢展軼這樣跟許山嵐說話,不由都抬頭瞥了一眼。
許山嵐不置可否,自顧自回到臥室中。直到站在花灑噴出的水流下,頭腦清醒了不少,這才覺出到底古怪在哪裏。大師兄對他的態度,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樣。按說自己早上偷懶起了這麼晚,他就算不動氣也該罰自己才對,而且那些舉止、說話的語氣,太親昵了,不像是大師兄對師弟,倒像是……倒像是什麼?許山嵐心裏一跳,模模糊糊有個答案,但他不願意深想。他身上惰性太重,厭惡一切的變化,哪怕一直曖昧不清界限不明,也比突然的轉變要好得多。
他換好衣服,推門出來,發現叢展軼竟是真的在等他。屬下們都已走了,隻有大師兄坐在沙發上看書,見他出來,微一頜首,起身向樓下走去,許山嵐隻能跟著。
許山嵐把最後一口粥吃到肚子裏,想了想說:“大師兄,你以後要在樓上做事了麼?”
叢展軼拿起餐巾擦擦嘴角,說:“應該是這樣。怎麼了?”
許山嵐低頭擺弄麵前的湯匙:“沒什麼,就是有點不習慣。”
叢展軼站起來,緩緩走到許山嵐身後。那孩子垂著頭,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頸。叢展軼抬手搭在許山嵐肩上,翹起大拇指輕輕摩挲那裏細膩的肌膚。他感覺到許山嵐身子一僵,微微一動,似乎想躲開,卻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