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2)

出你了。

我記的很清楚,夏歡出生以後喊的第一句話是爸爸,可是以後她隻會喊媽媽。

小夏歡突然生病了,可我連送她去醫院的錢都拿不出來。讓我怎樣都可以,可是我的女兒不行,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受苦。

導演的那個角色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我知道他找我的原因是因為那個角色需要會四種外語,還要很好的氣質,尤其是對加拿大上流社會的理解。我去找他,首要條件就是先付我一部分錢。

再後來我就真正的想在演藝圈混出名,開始沒命地接戲,參加各種綜藝活動。隻因我想到了一句話,站在世界最高點,就算我找不到你,也能讓你知道我在哪。

知道我在哪,等到有一天你來找我,那樣,會不會更容易一些。

三年了,我果然變出名了,不過我從來不去國外,從來不更換住的地方,因為我怕我一走,陶澤林回來就找不到我了。

有一天晚上回到家,發現門是半掩著的,從裏麵偶爾會傳來男子逗弄小夏歡的笑聲。

我簡直欣喜若狂,陶澤林,是陶澤林嗎?我想哭,我甚至害怕進去。

門從裏麵被打開了,我抬眼看見了我的哥哥,何硯泊,我快四年沒有見過他了。

哄夏歡睡著後,哥哥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地盯著我:“夏歡很可愛。”我沒想到他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我哭了,來中國這幾年我一次也沒哭過,可是那天晚上我撲進哥哥的懷裏哭得說不出話來。

隻因為他的一句:“你不要哥哥了嗎?”

他說,他一直幫我找陶澤林,可是沒有消息,中國,加拿大,他一直在找。

他說,每天想到我都快擔心瘋了,要不是加拿大的娛樂節目上看見我,我還想瞞他到什麼時候。

我承認,從我決定離開加拿大的那天起,就不準備再與何家有任何聯係了。我害怕,我害怕被爸爸知道,我甚至不敢想象爸爸會用什麼眼神望著我,我想在他將我掃地出門的前一刻自己能走多遠走多遠。不可否認,那件事我一直怨他。盡管那是他的商業世界,盡管最後他還是高抬貴手了。

出來前,我高傲,我自信,我什麼都不在乎。可是這些年的打磨,我的刺,我的棱角早已被磨平了,是被自己一點一點磨平的。

我怕總有一天我連僅剩的自尊也沒了。

什麼不為五鬥米折腰,什麼高潔高尚,在夏歡夜裏發燒而我連送她去醫院的錢都拿不出來時,那些高貴的東西早就沒了。

哥哥要帶我回去,被我堅決的拒絕了。

機場送哥哥走的時候,他望著我的眼神,是心疼而憂傷的。

最後,他說,爸爸老了,經常生病。

我突然覺得心裏鈍痛起來,陶澤林,我就快堅持不下去了,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我了。

杏花林裏他給我摘杏子,把熟的一顆顆挑出來給我,我甚至現在還能記得,滿地的落葉,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的後麵,看著他修長的背影,他偶爾不放心的回過頭來望著我。

春天開滿潔白的花瓣,我會特意穿上白色的裙子在花林裏一圈一圈的旋轉,看著漫天的花雨紛飛而下,落在我的頭上,臉上,衣裙上,肩膀上。那時,他就斜倚在樹下看著我笑。

即使他暫時回不來,他還給我寄來了那張杏花林的卡片,告訴我永恒。他甚至從家裏偷偷跑出來,也不願與別的女人訂婚。

我好想好想他,甚至在想,有一天他回來了,會不會不再喜歡如今已經快要迷失自我的玉兒了。

想到我好想哭。

日子還要繼續,我開始出席一些必要的應酬。

那些富家公子總是喜歡女明星,仿佛追到就能顯示自己很了不起。我打心眼裏看不上他們,甚至,我鄙薄他們。漸漸地我越來越疲於應對這些,對這些突如其來的邀請幾乎全盤拒絕。所以到最後,我幾乎都不參加這些無聊的應酬,舞會。

八年了,我整整在中國呆了八年了。八年抗戰都勝利了,可我還要繼續堅持。

夏歡長得很像我,甚至她的性格都像,表麵裝的堅強,其實內心太過膽小,懦弱,太依賴別人。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那時我是因為沒有媽媽,爸爸不喜歡我,對我很冷漠。可是自從有哥哥陪著我後我便開始變得肆意驕橫,甚至任性妄為。

如今看見夏歡,就像看見小時候的我。

都是我的錯,我把她生下還卻幾乎沒盡到當母親的責任。我甚至沒有辦法給她提供正常孩子應該有的生活。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忍不住抱著她哭。

直到有一天我已經快夜裏了我才回來,可她還在等我,我受不了了,我朝她吼:“不許等我回來,再也不許等我回來了聽到沒有,去睡覺!”

然後回到自己房裏的時候我就開始哭,陶澤林,我真受不了了。

倆天後,哥哥來了,他帶來了陶澤林的消息,我簡直欣喜若狂。

他交給我一樣東西,那是一個包裝的很漂亮的盒子,裏麵裝滿了收集而來的各種各樣的卡片,每張卡片上麵都是杏花,有下雨天的,有晴天的,有秋天的,冬天的,夏天的,春天的,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杏花都裝進了這個小小的盒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