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驪亦對他無計可施,叫來侍者添了火盆,留下了顧庭書。
桃花涼(十四)
如此不吵不鬧,青驪與顧庭書相處倒還安穩。
顧庭書仍是時常要去軍營視察,這樣一別少則三五天,多則半月有餘。但凡顧庭書回來,必定會找青驪。若是他不在,青驪依舊不出這偏苑,最多就到那扇拱門下站著,看那盞燈也好,或者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這樣似等非等。
這一日正用午膳,青驪卻忽然覺得不甚舒服,司斛找來大夫卻說是青驪有了身孕。
想來她與顧庭書一起的這些時日,當真有了身孕也是正常,但這孩子來得突然,青驪萬萬沒有準備。
“不能留下這孩子……”青驪仿佛還在恍惚間,卻說得異常認真,雖然輕,但字字肯定。
“可要想清楚了。”司斛也不知如何是好,原本這是喜事,但於青驪而言,卻是艱難抉擇。
青驪按住身體裏正在逐漸成形的小小生命,方才的話,又變得不堅定了:“這畢竟是我的孩子……”
“同樣是我的孩子,你都不與我說的嗎?”顧庭書快步從外頭進來,身上風塵還未抖盡。他抬手,示意司斛出去,而後走到青驪身旁,扣著女子肩頭,柔聲道:“何必想那麼多呢?”
青驪抬頭看著顧庭書,那眉眼裏寫著期待,唇角的笑意溫和寬容,卻不知為何,她回道:“我不能要。”
顧庭書眉間柔色頓時沉了下來,卻仍耐住性子勸說。他拉起青驪的手,握在掌心,輕聲道:“我隻想你們在身邊,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正如顧庭書所言,他們雖無夫妻之名,在旁人眼裏已然情比伉儷。如顧庭書這樣心氣頗高之人,也曾為她描眉點唇,那個時候,她又哪裏想過其他?
“不。”青驪按下顧庭書的手,急忙站起身避開。
“你如果心裏還想著那些根本無關緊要的事,什麼身份血脈的,何必做戲到現在?”顧庭書走近青驪,雖然顏色冷峻,卻畢竟記著過去兩人柔情繾綣,她眉間眼底的溫柔。
“我不知道。”青驪推開身前男子,卻又被他抱住。她掙紮著試圖離開,但顧庭書抱得那樣緊,絲毫沒有留下轉圜的空間。
她聽見他說:“你早就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我顧庭書的人,隻可能留在我身邊。”
這樣不容置否,並且信誓旦旦。
“不是……”青驪哭求。
“是!”顧庭書強迫著青驪,要她看他,毫不逃避,也不許她逃,一字一頓道,“從那天我帶你離開皇宮的時候起,你就不姓扶蘇了。從你決定跟我來順章,你注定要一直留在我身邊。就算不是夫妻,我也不允許你走,不許你再這樣折磨自己。”
她聽見了,卻不知為何更加絕望。有人可以這樣光明正大地同她說這些話,但偏偏曾經的那個人不許她為此再多走一步。顧庭書說,她隻是青驪,是成台城裏安靜普通的女子,在那個時候,他們相遇,什麼雨崇,什麼皇族,都是彈指煙灰,早都沒有了。
“青驪。”顧庭書將她抱住,聽她的哭聲,卻再也找不出可以安慰她的言辭了——如果青驪自己不肯放棄那些過往,他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為防青驪多做傻事,顧庭書沒再回軍營,幾乎時刻陪著猶豫不決的女子,卻不知,她想的,比他擔心的多得多。
“司斛。”顧庭書忽然將侍女招來,也驚動了一直沉默的青驪,他卻隻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