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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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歸雁步行至黑白閣並未花費多少時間,途中掩麵而行一路上倒也未曾遇到什麼無禮客人,在閣樓門口迎接的兩位女婢瞧見春歸雁徒步走來大為詫異,卻又不敢開口多問,引著春歸雁便上了閣樓。
與銀絲一席談話□□歸雁心情大惡,一路上眉頭緊蹙咬牙切齒,更讓引路婢女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不敢與這位樓中紅人說話套近乎。
行至三樓便已是來到了頂樓,踏過最後一階樓梯便見一扇朱紅木門,兩位婢女幾乎同步推開房門,請春歸雁進入棋房。
淡雅香氣撲麵而來一掃春歸雁心頭陰鬱,既來之則安之,一子落入棋盤又豈有反悔的道理?如今再如何想破腦袋都不得有何對策,還不如行一步算一步罷了。
春歸雁麵露微笑進入棋房,聽得身後朱門閉合,向房中那位一擲千金的冤大頭微微屈身行了個福利,滴滴道:“小女子春歸雁見過公子。”
“公子?噢是的!沒錯,我便是公子——唔,你說你見過我?啥時候見的?”
聞聽房中尊客對答,春歸雁嘴角不住抽搐,麵無表情道了聲“公子真會說笑”,便舉步移向那位庸俗到無可理喻的客人,本期盼著這回的敵手能與自己棋力相當,這可好了,不必落子便大抵曉得來人必不可能是什麼棋道聖手——這局也許會是春歸雁一生最後一局棋,卻也要以這般結局收場。
黑白閣三樓棋房算得是春歸雁的專屬地兒,每每接待棋客大抵都在此處,當年與棋聖江德一局三晝夜的手談便是在這個房間。
房中陳設古樸,入門口一副深浮雕屏風遮擋,兩旁設有紅木高幾擺放瓷瓶,瓷瓶弧線曲美,是出自安城名家手筆的觀音瓶,瓶上插有柳枝而非豔麗花朵乃有禪意,於這風花雪月太過豔麗多彩的院子裏頭反倒難得。
繞過屏風,臨窗設有一張臥榻,榻上置有一張擺桌一副棋盤,榻前一位眉目清秀的奉茶小丫鬟捂嘴輕笑,大約是被榻上公子的言語給逗樂了。
榻上盤腿坐著一人,身著青衫長袍,腦後盤起發髻,手中半生不熟的把玩著一柄聚頭扇,臉孔白白淨淨,活脫脫便是一位小白書生,那書生瞧見春歸雁到來連忙起身,拱手請春歸雁入對座。
春歸雁見過的衣冠禽獸比之正人君子可得多上十倍,瞧那公子對自己客客氣氣彬彬有禮心頭卻未起多少波瀾,隻是客套謝過,小步登上臥榻,端莊跪坐於棋盤之前,不解風情開口便道:“敢問公子持黑或白?”
那公子眨巴雙目,端起桌上茶杯吮了一口,挑眉笑道:“要不咱倆先聊聊天?”
春歸雁不耐答道:“公子見怪了,奴家算得是位棋癡,與人相談從來都是手談,要說起聊說閑話可不比樓裏的其她些個姐姐妹妹,著實無趣的緊,若是公子不是來下棋的,奴家這便告辭了,稍後就為公子喚一名漂亮姐姐前來伺候。”
那青衫公子臉孔微紅連連擺手:“不必不必,有姑娘你在便就可以,下棋……對,對,咱們下棋就下棋。”
那公子說罷奪過白子當先落在棋盤正中,春歸雁嘴角抽搐更劇,也不點破那公子頗為無禮的落子手法,取黑子來自顧自的擺下。
侍茶女婢將沏好花茶置於春歸雁案前,望向棋局終於忍不住再度發笑,那公子與春歸雁落子哪裏算得是在對弈,分明便是自顧自的在下自己的棋,春歸雁是棋道行家,曉得那公子對下棋一竅不通也不去理會那位公子,在棋盤上自成一片地盤,那位公子倒好,氣眼兒不氣眼兒的毫不理會,怎麼順心便怎麼來,好似描畫一般擺出了一副幼稚的笑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