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嫣語氣漸漸平和:“銀絲剛才的言語你也聽見了,你有何辯駁?”

不理會銀絲凶惡目光,春歸雁淡然笑道:“春歸雁確是攔阻了銀絲捉拿刺客,但那時銀絲僅是叫我‘滾開’,我又不是個球如何能滾?既然滾不動,便隻得不滾,好拖住銀絲讓她與我講講道理。”

銀絲恨道:“我捉拿誰也需要與你講道理?你可曉得樓中規矩?”

房內柳紅嫣冷笑道:“春歸雁不曉得,你銀絲也未必曉得。”

銀絲噤若寒蟬,緊縮身體再也不敢言語。

春歸雁稍作思考,接著又道:“其實奴婢攔阻銀絲也有些許私心。”

柳紅嫣沉默過後,輕笑出聲:“且說來聽聽。”

春歸雁道:“啟稟樓主,奴婢瞧著銀絲貪婪嘴臉實在看不順眼,若是樓主不信,大可以詢問珍珠,其實她也曉得銀絲這丫頭這些年做的都是些什麼事兒,為了一己私欲沒命的掠奪樓裏姐妹們的錢財,好好一座‘花紅柳綠’被她弄得烏煙瘴氣,如此一座閣樓可還有英雄好漢敢前來投奔?”

春歸雁一言正好命中了柳紅嫣軟肋,眼下“花紅柳綠”至關重要的問題便是兵多將寡,除了四大丫鬟實在拿不出什麼武藝高超的人物來,樓閣若要招攬人心,或許確是少了一位精通權謀的人物。

銀絲模樣幾乎便是想要將春歸雁撕成兩半,春歸雁與銀絲互望一眼,嘴角扯起冷笑大有看開生死的豪邁氣度,繼而抱拳言道:“春歸雁攔阻銀絲捉拿刺客確是死罪,橫豎要死,故而今日前來向樓主以死相諫,好把一些個平日裏憋在肚中的言語盡數吐個痛快,至少我希望我死後的‘花紅柳綠’能夠在樓主打理下煥然一新。”

言畢,春歸雁再度拜倒,起身之後拔下頭上發簪對準自己喉頭,剛欲刺落隻聽得房中柳紅嫣言道:“我若給你一月時間,你能否為我招攬到幾名武藝不俗的好手?”

春歸雁一呆過後,壓抑心中驚喜,聲音略略發顫:“半月即可,春歸雁有些人脈,倒是結交過幾位英雄好漢。”

柳紅嫣又問:“我給你一月時間,你能否為我將逃走三人捉回來?”

春歸雁捏緊拳頭:“半月即可,那陳小咩遁走時與奴婢說過她要去北寒,我們隻需派出樓中探子盯緊去往北寒的各條道路,量她們插翅也難飛走!”

柳紅嫣沉吟片刻,而後笑道:“算起來樓中‘翡翠’一職已然閑置多久了?我若將‘翡翠’生前負責的死士盡都交到你手上,你能否在一月之內讓他們心甘情願為你所用?”

春歸雁眼眶泛紅,複雜心緒下強忍住淚水,堅定言道:“半月即可,若是不成春歸雁自己斬下自己頭顱獻給樓主。”

柳紅嫣嬌媚嗓音張狂大笑:“有趣有趣!聽說你春歸雁精於棋道經緯,巧在此刻我榻邊正有一副象牙棋盤,不如請進來指教一二。”

珍珠、銀絲難掩吃驚神色,春歸雁安奈狂亂心跳,推門入內後竟是愣在當場——春歸雁覺得自己或許是看岔了眼,否則世上怎會有如此美貌的人兒?那位身著紅衣的女子,那位春歸雁做夢都想殺了的仇人,那位有著一雙狐媚眸子的人兒正慵懶躺在臥榻之上向春歸雁輕輕招手,而春歸雁頭腦一片空白,便如是百鳥朝鳳,任由身子本能跪拜在了那女子裙邊。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駱駝鎮以南是青山綠水生機盎然,以北則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荒漠,越往北走土地便越是幹枯可怖,自北吹來的幹燥的風猶如一雙粗糙手掌,揉得路途旅人皮肉生疼。

算氣節此時還屬於春季,夏日分明還未有到,駱駝鎮頭頂的太陽便已毒辣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