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留有淤青的另半邊臉頰,傷痕總算左右對稱後,被橙衣女子抬腿一腳踹出了房門,身子呈狗□□狀趴在走廊微微抽搐。

陳小咩淩厲目光轉向另一名不速之客,沈立方卻故作不知,怒瞪著替自己背黑鍋的傻兒子罵罵咧咧:“這蠢小子,定是覺得沒能請動咱寶貝女兒便失了顏麵,做出這等叫人不齒的小動作,以為還是三歲小孩麼?!”

眼看房外可憐大哥好似斷氣般再無半點動靜,陳小咩冷臉道:“我還要讀書,不下棋。”

陳小咩作勢要先禮後兵請父親離開,沈立方忙使出殺手鐧,隻一句話便抵過了沈前文與那數名家仆漢子,叫陳小咩瞠目結舌,再也忘了埋頭讀書——“柳紅嫣死了。”

陳小咩如被抽走了魂魄,一屁股坐倒在地身子瑟瑟發抖,而後似回想起了什麼,掰指計算起了時日,頓時就地將身子蜷成了一團,臉色別提有多難看。

沈立方手捧棋盤尋不到放置的桌案,幹脆就地坐到陳小咩麵前笑道:“這是好事兒,閨女你怕啥呀?”

陳小咩輕輕搖頭:“別人不知其中凶險,你怎會不知?”

沈立方笑容古怪,擺擺手道:“是北寒的凶險,與我沈家有何幹係?”

陳小咩抬起腦袋,皺眉凝望沈立方臉孔,燭光之下這位世間最是精明的商人笑容晦暗不明。

似乎覺得自己一番高深莫測的言語在女兒麵前倍兒有麵子,沈立方撚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以南角落,沾沾自喜道:“南方盤踞吞天紅蟒,武當山一役一頓傷筋動骨,照趙右凝的話說,柳紅嫣天數已盡理當一死,卻不料那心思詭秘的紅衣女子奇計百出逆天改命,反而斬殺了道門仙人陳仙師奪其天命、延己壽命,對這打臉事兒,趙右凝可是至今都耿耿於懷啊。”

趙右凝?——陳小咩細細思量,方才念起那位素有潔癖的老書生,當日陳小咩被人挾持,便是這位老書生親自從閣內抱來武功秘籍以求換人,待得陳小咩入住龍馬閣,更是後知後覺這位約莫是真對武道境界一竅不通的小氣老兒竟是樓內守閣奴主,可見沈立方對其的器重。

剛入閣樓那幾天,陳小咩也曾試探過這老兒深淺,一無所獲後反倒更吃不透老兒是否是武道境界高至臻境的天人,可瞧見小老頭兒遇到蟑螂便鬼哭狼嚎,鬱悶到不行的陳小咩真是打從心底不願相信趙姓老人是什麼武道高手。

本想不明白這麼位角色怎就被沈立方如此重用,直到陳小咩自小道消息得知這死讀書的老小子竟是大哥沈前文的教書先生,也便就此釋然,心中感慨還真是什麼樣的師傅教出什麼樣的徒弟。

此刻聞聽沈立方口中,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老頭兒竟還有看透天命的本事,陳小咩著實是吃了一驚,小聲嘀咕了句:“真人不可貌相?”

沈立方不曾察覺女兒家的小心思,覺得喉嚨幹澀,便拍拍手掌招呼來一位隨侍書童,一臉憨態可掬的胖小子小跑而來,淌下鼻涕便拿手背抹去而後蹭在錦緞衣服上,頭上梳著六根辮子,不論相貌打扮還是舉止行為都當真稱不上孩童可愛。

“去,提壺茶水來。”沈立方一聲吩咐,小孩兒憨笑點頭,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轉頭,沈大老爺望見女兒古怪目光趕忙擺手解釋道:“那小子是府邸管事家的娃娃,可不是我的私生子。”

陳小咩嗤之以鼻,沈立方尷尬一笑繼而言道:“後來趙右凝說了,陳仙師雖是武道仙人,可畢竟歲數也大了,哪怕被柳紅嫣借去了命數,那紅衣女娃娃也活不了多久,約莫今年必死無疑,女兒你猜怎麼滴。”

陳小咩忍俊不禁:“趙老伯可不是又被打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