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無雙抬起眼眸,媚眼抑製著心頭怒火,不理會常居負的狼心狗肺,低聲在陳小咩耳邊絮絮叨叨:“我拓拔無雙怎就這麼不長眼,偏偏看上了你這蠢人,你若敢就這麼死了,我拓拔無雙便要從此嫁給沈從文為妻,待得他來日成為沈家家主,我必親率沈家武卒千人殺上北寒劍神閣,將害你落到如此地步的那位白姓女子剁碎了喂狗!拓跋家子女說到做到!”

言罷,拓拔無雙起身奔向人群中央殺戮成魔的盲眼女童,神色決絕再無回頭留戀。

鮮血染紅了女孩全身,那嬌弱女童好似自地獄中爬出的惡鬼,隻需有人接近便立即砍殺,奪人性命幹淨利落從無第二招。

小葵兒神情冷漠殺人如麻也隻是簡單的手起刀落,院落中殺喊聲漸弱屍體堆疊滿地麵已讓人寸步難行。

蠢人陳小咩可以為放跑了沈立方,便能召來李寒蟲殺死自己?——小葵兒扯起嘴皮冰冷一笑,她似乎從未告知陳小咩她已看見了沈立方的未來,在劫難逃的沈家老爺不曾找到李老頑童的蹤跡,終於還是被小葵兒擰下了腦袋——這便是這場遊戲的唯一結局!

拓拔無雙藏身於一位家仆身後,待得小葵兒一劍刺穿仆從的心髒,彩衣女子驟然躍起一掌拍落,欲將眼前女童拍碎頭骨,卻不曾想到小葵兒另一手呈手刀架勢向上掠過一道鋒芒,撕裂了拓拔無雙整片胸膛。

不去瞧背後是何等地獄光景,常居負一把拖住陳小咩臂膀,於白發女子耳畔低聲怒吼:“陳小咩,你給我睜開眼來看看!滿地死屍皆是因你而生,血流成河你亦難辭其咎!你如何能心安理得的閉眼而眠?……”

“我知道你一定想說,這群人是我帶來送死的,可歸根結底他們死於對你沈家的忠誠,哪怕你再如何不願冠這個姓氏,卻又如何能逃得了沈家女子該盡的責任?……”

“沙海中也是,沈家鎮也是,你可知你每次所作所為皆是無可理喻的歪點子,哪怕謀略成功卻也令自己遍體鱗傷,你怎就從來不吸取教訓?怎就從來不愛惜自己?你又如何……如何對得起白仙塵!?”

聽聞“白仙塵”的名字,陳小咩手指細不可見的微一抽搐,一柄飛劍分明無人駕馭卻驟然騰空翻飛,歪歪扭扭刺落向盲眼女童身軀——說來也怪,那反應靈敏至無可理喻地步的盲眼女娃娃,這回竟任由劍刃接近自己、穿透自己身軀、甚至跪地嘔血卻依然是滿麵的難以置信。

小葵兒從未想過沈家走了個李寒蟲,還能有哪位鳳毛麟角的宗師境高人殺得了自己,至少先前陳小咩誇誇其談“自己要躍入宗師境”時,小葵兒從不考慮這等不切實際的可能性。

眼下,那份陳小咩身死的“可能性”驟然中斷,更令小葵兒匪夷所思的是,她再也瞧不見陳小咩的一切未來?

血流如注使得小葵兒頭腦越發昏沉,好半天才想明白,卻是陳小咩臨危之際當真攀上了世人夢寐以求的宗師大境!

臨死之際盲眼女童心無旁騖,念起的卻隻有一位常與自己鬥嘴的頑皮男孩,那可恨男孩常詢問自己:“小葵兒,你能不能開天眼幫我瞅瞅我未來媳婦長個啥樣啊?”——這等羞人的事情,讓小葵兒如何能夠開口?

兒時總喜愛跟在男孩身後的女孩至死都不曾告知小小竹兒,自第一次見麵起,小葵兒便知眼前男孩便是自己未來相伴一世的丈夫,怎奈何如何那個美好結局已在女童腦海漸漸淡去,猶如褪色畫麵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