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當然要回去,要處處小心,步步為營。”
又是母親收拾的行李包裹,走的那天季抒言再打了個電話,還是不通,他拉著背包的帶子,輕輕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媽媽,映入眼簾的是頭頂幾根灰白的發,喉嚨被什麼堵住了,一時感慨萬千,季抒言提不起邁出家門的腳。
“走吧,想做什麼就去做,把你關在家裏也是心不在焉的,我們看了也難受。倦鳥歸巢,要是累了,記得回來的路就行。”
季抒言在門口駐足,母親穿的是家常的衣服,早上起來幫他準備早點,圍裙掛在胸`前還沒解下,額前的幾縷頭發被風吹得遮住了眼睛,他下定決心,“媽,畢業之後我把他帶回來,讓你看看。”
火車買的是坐票,季抒言抱著行李昏昏欲睡,突然一個刹車把他驚醒,原來前麵塌方,工人正在施工搶救。車廂裏的旅客揉著額角歎息,這一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重新開動。季抒言拿出手機看時間,有一個未接來電。
是路肖南打來的。
季抒言慌慌張張的撥回去,連呼吸都放輕了,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怕幾日來的連連噩夢變成了現實。
響了幾聲,那邊接通了,季抒言把背挺得筆直,屏氣凝神,艱難地“喂”了一聲。
“小言?”
季抒言把自己縮成一團,呼吸放的悠長緩慢,車廂裏的喧嘩吵鬧越發激烈,放大了電話兩頭的安靜。
“怎麼了,你在哪兒,那邊怎麼這麼吵?”
路肖南的聲音聽起來平淡不驚,季抒言有些放心了,他壓抑住音色裏的顫唞,一字一句的問,“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怎麼手機一直沒開機?”
“哦,跟我媽去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那裏信號收不到,手機一直關著,因為時間倉促,就沒跟你說。”路肖南話鋒一轉,“怎麼,你以為出什麼事了?”
季抒言支支吾吾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末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回來之後去過療養院嗎?”
那頭一陣沉默,季抒言的心又吊了起來,捂著手機放遠了一些,不敢聽路肖南接下來說出的話。
半響,路肖南清了清嗓子,語氣低沉,“他被冼灝陽送去英國了。”
火車在路上停了半日,天微微亮的時候塌方的路修好了,火車重新上路,載著季抒言,回到那個有路肖南的城市。
不久之後就是開學,盧詠寧爭取到了出國的名額,拎著大包小包告別了一幹兄弟上了飛機,走之前給謝明夏發了條短信,然後扔了SIM卡踏上去遙遠異國的求學之路。季抒言和路肖南參加的比賽拿了全國一等獎,獎金還沒發下來之前就請了王燁和他的小女友去餐館搓了一頓,四人吃飯喝酒唱歌鬧到半夜。大三開學之初,一切都回到了當初幻想的美好。
盧詠寧走後,林堯來找過路肖南一次,當時季抒言離得遠遠的,沒有上去聽他們的談話,隻看到林堯離開的時候神情落寞,之後,便再也沒有來了。
李曜徹底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季抒言也聰明的沒有問起,冼灝陽的電話號碼當初刪了就沒有再存進手機裏,潛意識中,他不想有什麼多餘的糾葛。
那兩個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在季抒言的生命裏,銷聲匿跡。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而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些在季抒言接觸之外的事,都被路肖南很好的隱藏起來,在他們往後的生活中,連成為調劑品的資格都沒有。
兩人的日子如一條流動的小溪,入口是滿喉的清甜。
入秋之後,天氣慢慢轉涼,涼席已經收起來垂放在櫥櫃的角落裏,他們搬出了書房,又住回了朝陽的房間。
路肖南坐在床上,下半身遮了一條薄毯,筆記本擱在膝蓋上,房間裏沒有開燈,屏幕微亮的藍光把一張臉照得明暗相間。季抒言衝完冷水澡牛哄哄的跑出來,胸膛未幹的水珠接觸到深秋微涼的空氣,再加上跑動時帶出的風,讓他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頭發濕嗒嗒的往下滴水,上麵包了一個毛巾,季抒言跳上床擠到路肖南旁邊,看他十指如飛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一個個黑體宋字顯示在文檔的頁麵。
“寫什麼呢?”
季抒言探過腦袋去看,路肖南及時關了文檔,蓋上筆記本,“沒什麼,我幫你吹頭發。”
季抒言分明看到了,文檔上麵寫了自己的名字,小言。
後來,季抒言偷偷地開了筆記本,找出那篇文檔,破了密碼,才知道路肖南一直記錄的,是他們日常生活的點滴,以及他對自己經年累月的愛戀。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李曜的事,後麵我會寫章番外來解釋……
於是來放個傳送門
☆、回來
曾經覺得天崩地裂的事情,沉澱以後就變成了此刻的珍惜和對未來的憧憬。
盧詠寧走後,小區對麵的那家餐館也關門了,自從裝修後就沒再開張,起初還有人念著大廚的手藝過來詢問,後來這裏開了一家花店,往來有不少客源,大家漸漸也就淡忘了,甚至忘了在花店之前,這裏曾經是家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