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正式的開口我就覺得沒好事。
“我沒睡著,所以這不是我的夢。”
他掀被起身,一雙冷冷的眼看向我。說實話,第一晚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真以為自己進到了他的夢中,後來幾天裏我留意了時間,發現每次都是過了淩晨12點,似乎這之後何悅就可以完全看見我。
“何悅,你聽我說。在白天你是看不到我的,隻有在過了12點才能看到,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是有心騙你的。”
“那趁著這幾天對我說的那些話呢?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責備的語氣質問道。
“能有什麼意思......我又沒騙你。”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明明看到一切還裝傻,很好玩嗎?”
“你這人說話怎麼總是這麼難聽!我回來看看你不行嗎?”
“既然這麼幹嘛騙我?是不是我沒發現你就一直這麼演下去,嗯?今天我是去參加你的葬禮,真沒想到,蔣凡皓你居然一直在我身邊!”
最後一句就好像在埋怨我應該消失得更徹底似的,這時我也怒了,大聲說:“隨你怎麼想好了,你以為我想待在這裏嗎?要是能出去我早走了!”
何悅直直看我,我好像又說錯話了。我們為什麼總是這樣?一旦溫暖被打破就開始用鋒利的言語把對方逼得更遠,明明可以坐下來好好解釋的事情,總是
會成為以後一個埋汰彼此的理由。
算了,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這就是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生前都無法改變,死後更是難以扭轉了。
我下床走出臥室,看來今晚要在客廳過夜了。
【何悅】
有些事情真不是我們力所能及可以控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安然等待它意外而來帶給你的轉變和打擊。
昨天一整晚我都沒睡,閉上眼睛又睜開,蔣凡皓的確是死了,但他又以另外一種方式回到了我的身邊,他一直沒有離開,隻不過是天意弄人,讓我們事已至此還在用著曾經慣用的招數應付一切。
今天上午洗涮完出來,看到溜溜蹭著沙發不斷用鼻子去嗅著什麼,掃了一眼沙發凸顯的地方,我刻意繞開拿起茶幾上的鑰匙,關上大門去上班。
雖然我真的很不想來公司,但更不想待在家裏,之前因為覺得充滿某人的氣息而倍感安心的小窩,此刻就像無盡黑暗的漩渦一般,讓人忍不住掙紮逃離。
我不怕鬼,何況是一個如此熟悉的純善靈魂,他的習性以及身上的每一處都了如指掌,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如果是這樣的話早就可以動手了,但他做了比這更讓我介意的事——利用自身因素給我的欺騙。
不是因為生氣和憤怒,這個感覺昨晚就冷靜下來了,甚至內心深處想,幸好他還沒離開。但這並不是我遷就他的理由。在我為他悲傷哀歎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在我因他日夜被思念吞食的時候,他又在做什麼?他不過是在一旁默默觀看,看著那個生前與自己爭吵不休的戀人如今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生活著。
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出現,而在我試圖去適應沒有他的生活時,卻一次次表露痕跡提醒我——“蔣凡皓”無處不在。他是勝利者,有權在暗處微笑著操縱一切,而我,僅僅因為每晚的幾次短暫相見就滿足開懷,甚至還奢望著永睡不醒,這樣看起來我還真是天真得可笑。
一天的工作結束後,我去買了輛車,對這個沒什麼太高的要求,還是原來蔣凡皓的那款,不管那家夥是否存在,以後的生活還是要這樣繼續的。
依舊是吃了晚飯後回家,溜溜看到我進門撲過來,現在我不用擔心它的飲食問題了,自有人會負責。我摸了摸溜溜的頭,它伸出舌頭舔我的掌心,溫熱黏稠的感覺,心瞬間變得柔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