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不對。他其實明白那不是這個靦腆微笑的男孩。那並不是
這個男孩想要的東西，那並不是他所有的價值。
一切對瞬來講都是無足輕重的。
包括他。
“原本你可以拒絕的， 不是嗎？”冰河說，“一切都已過去，你為什麼不去選擇另一種生活？”
“你真的這樣覺得，冰河？”一絲恍然的微笑出現在瞬的臉上，
“你真的覺得可以把這個世界之前遺留下的東西遠遠地拋在身後，自由
地去暢想未來嗎？”
在西西裏的夏日陽光下，瞬的眼眸時常呈現出灰綠色，而在光線暗淡
的地方，潛浮在其中的翠綠斑點清晰可見。瞳仁像兩條不見底的時光隧道，
當被這兩隻眼睛注視時，冰河感覺自己仿佛被丟入無限寬廣的空間中去。
這小子的眼睛從前是這個樣子的嗎？
還是他在自己不經意的時日裏變成這個樣子？
冰河覺得自己不一定弄得懂。
“別那麼固執，”輕歎一口氣，冰河又拉著瞬的手慢慢走，“好了——
我沒辦法像你那樣想，我隻知道今天我被你迷住了。我喜歡這種感覺，其
他的什麼都無關緊要。”
冰河用手緊緊十指相扣。瞬這次沒有退縮。
“我們的朋友感應。”他對冰河說，“我們的肌膚之間的接觸，會產生
微小的靜電，也就是電波……”
冰河鬆開了手，試圖掩蓋他的失望和憤怒，但它還是表達出來了。“原來如此。除了是新救世主，你還是個電磁學家。還有什麼？”
“冰河，對不起……”瞬說，對他尷尬地笑了笑，很明顯受到了傷害，
“我知道，這些東西你都不喜歡。對不起。”
冰河搖著頭，他不能怪瞬，不能因為瞬不愛他就這樣。他知道自己該怎麼想這件事情。
瞬滿臉通紅，像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樣局促不安地看著他，微笑裏充滿 了深深的羞愧和自我諷刺。
為什麼他是如此吸引人？冰河想，難道他不明白他這種神情是那樣令人向往，以至於我在失望的同時還忍不住要欣賞他的魅力？為什麼他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撩起我心中的渴望？
冰河看見瞬看著自己的眼睛裏不像是擔心，更像是憐憫。
“為什麼我不行呢？”他無力地問道。
瞬想張口回答，但看見了他眼中的弧獨，憂戚的渴望，就一言不發地拉起他的手。
“你想要什麼呢，冰河？”瞬替冰河拂去擋在眼前的一縷金發，
溫柔一如一往。他裸露，瘦削的肩膀和剪短地快露出耳朵的頭發的界線難一分辨。他臉上那種全神貫注而又不為所動的神情既獨具魅力又令人傷心。冰河幾乎很難把它和自己沉迷的愛情聯係起來。
冰河的目光從瞬的眼睛下移到他微微張開的嘴唇。那看起來像
卷曲的玫瑰花瓣。他猛然明白之前的躁動是什麼。
於是他底下頭很輕地吻了一下瞬，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激情
洋溢的熱吻，隻是嘴唇輕觸了一下而已。
“我們的朋友之吻。”他輕笑了一下，想不出除此之外還能
說些什麼。他滿懷傷感地看著瞬。
“我們的朋友之吻。”驚訝之後，瞬出乎意料地回吻了他一下，
然後從他身邊走開了。
冰河依稀看見瞬用手指拭去眼角的一顆淚珠。陽光模糊了他
漸行漸遠的孤單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