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1 / 3)

冰冷月色,泄了一地光陰,空曠天際,雲層漂浮,時而遮蓋,可瞧見星辰點點,從窗口望去,一排紅色燈籠掛在長廊上,隨著風的湧動,搖擺不停,再遠點,又隱沒在無窮的暗處

窗台邊放著一把藤椅,蘇若離半眯著眼坐著,隨著藤椅上下晃動,沉靜的臉被燭火照的半明半暗,似乎隔絕了周圍的空氣般,隻在自己一人的世界中。忽然,雙手扣住藤椅的把手,就這麼停頓下來,身體慢慢坐直,原本散在肩後的長發順勢滑落在臉頰兩邊,蓋住了臉,長睫半合,瞧不見此刻神情。

一抹明黃色映入視線,沉默的氣氛環繞在兩人之間,良久,其中一人終是打破了這詭秘的氣氛:“沒有話對朕說?”

蘇若離抬頭,一雙星眸在火光下黝黑深沉,以坐著的姿勢仰望,淡笑道:“父皇想聽什麼?”

“你是朕最寵愛的一個女兒,離兒,你太讓朕心寒了。”威嚴的帝王,難得露出這般帶著疲倦的聲音:“朕不願意相信,一向善良仁慈的孩子居然做出這種事情,朕想聽你一個解釋,告訴朕,這件事不是你做的。”

緩緩的站起來,失去重力的藤椅獨自晃動,上下搖擺個不停,蒼白的臉上帶著倨傲,還有一種模糊難辨的決然,忽然,整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是我做的,父皇降罪給我吧。”

“為什麼,你。。。”

“既然父皇無法為母妃討回公道,那麼,隻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就相信一個宮女的話,況且,那個宮女已經畏罪自盡了。”

嘴角含著冷笑,仰頭道:“馨兒是為什麼死的,父皇比誰都清楚,不是嗎?”眼睛的寒光逼視,令皇帝也一震,不由自主的往後一退,蘇若離繼續說道:“自小時候起,我最敬仰的人便是父皇,在我心裏,我的父皇是高大、威嚴又慈愛的,他憂天下之憂,想百姓之苦,明是非,處事公正,”陷入回憶中,眼神漸漸柔和,忽而,神情一轉,控訴般說道:“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父皇突然不見了,我的母妃是被人陷害的,而那兩個人是誰,父皇難道不清楚?還是,父皇存心包庇,讓凶手逍遙法外。”終於查了個水落石出,原來那兩人想借用宸妃的手害死蘭妃,再讓皇帝懲治宸妃,來個一舉兩得。

仰天長歎,滄桑的容顏浮上無奈:“有些事情,你不懂。”這天下的事如何這般簡單,他自然知道敬妃與淑妃是主謀,可是,若輕易判罪,這兩人背後的家族勢力聯合起來造反,勢必會天下大亂,歎息道“皇帝也往往有無奈之舉。”

“恐怕是父皇在溫柔鄉待得久了,欲令智昏了吧。”

手掌揮出,在接近臉龐時停頓住,那是一張毫無懼意的臉,平靜的目光直視過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淡然,五指合掌握起,臉上布滿怒意的皇帝嗬斥道:“你怎麼變的這樣。”

撇過頭,咬唇道:“父皇降罪吧,我無話可說。”

“你以為朕不會處置你嗎,你就拿著朕的寵愛來無所欲為?”

“兒臣不敢。”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頹然在旁邊的椅子坐下,一向威嚴的肩都似胯了下來,這一場變故,就算皇帝如他也萬萬料不及。看著不遠處跪著的女兒,悲戚道:“離兒,這一次,朕無法再放任你的任性了。”黑色的眸子蒙了一層水漬,慢慢的往外走,腳上像拖了千金般重,身為皇帝,也有莫可奈何的時候。

“兒臣。。。明白。”蘇若離低聲應道,死灰般的麵色沉靜如水,眼中又含了深深的歉意,一滴清淚,還不了生養之恩,隻望來世再報。轉頭看向桌案放置的酒杯,從地上爬起來,慢慢踏步過去,伸手拿起,一仰頭,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