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等等。”

他們並沒有等太久,沒過一盞茶的時間,穀底兩人就看到一邊山崖上豎立的匪旗如同麥田中的麥子一樣搖動,有什麼東西分開這些匪旗,從後麵走上前來。

“我數一二——”樂道聲音壓低,仿佛一隻有氣無力扇動翅膀的蚊蟲,同時把一塊骨頭藏在袖子裏遞給赫連鬱。

山崖上上前的那人露出麵容,是一個典型雲穀打扮的漢子,他長著一張三分老帥的臉,背著弓箭,腰上纏著彩錦佩著獵刀,陳舊皮甲防住身上要害,臉頰上以彩泥抹出兩道條紋,這人往前走一步,便能讓整個山穀寂靜無聲。

樂道的嘴唇微微開合。

“——三!”

赫連鬱捏碎了骨頭。

山崖上那個漢子應當是匪首,此人中氣十足,開口說話,滿山穀都能聽到,“此路是我開……”

他話才說到第五個字,樂道已經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飛燕和鬼梟從刀鞘中抽出,映著明媚春光發出兩聲刀吟,一聲刀吟低沉,一聲刀吟清脆,伴著樂道衝上山壁。

樂道的身法也快得像飛鳥,足尖在山壁上凸起的岩塊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就上竄一丈高,匪首一眼認出這頗為特殊的身法,驚呼脫口而出:“燕鷹雙刀流?”

燕鷹雙刀流是雲穀樂氏傳承的雙手武技,一刀快而輕盈,一刀準而迅猛,列舉各國的雙手武技,唯有東楚國李氏的雙極流可以媲美。

天下武技皆是家傳,能學習燕鷹雙刀流的隻有樂氏子弟,匪首皺起眉,想起右川城中那個同盟傳給他的話,說請他幫忙教訓一個馬上會闖進雲嶺的家夥,下手狠一點,死了也沒問題。前幾次匪寨被圍剿時,他承這位同盟的情,得了對方的消息,如今對方有要求,也不好推卻。

……但這不代表他想牽扯進樂氏子弟的內鬥之中!

匪首權衡利弊不過刹那,便見到那狂暴的刀光衝到他麵前,輕盈如燕的一刀抽開匪首身邊擋人的小弟,而另一刀快準狠從五六把獵刀的空隙中刺出,冒著寒氣的刀鋒對準匪首的頭顱劈下。

這麼來得這麼快?!

匪首側移一步,獵刀出鞘,這種刀脊筆直隻在末端帶上半寸彎鉤的刀即可刺也可揮砍,原本隻是獵戶人家用來防身的長刀,不過在加厚刀脊後,就變成了殺人的利器。側過身的匪首用這把獵刀架住樂道的鬼梟,試圖依照一貫的套路挑開對方的刀,卻發現那把會發出尖銳鬼叫的鷹刀沿著他的刀刃往下一劃,伴著一路跳出的火花,劈在了他的刀鍔上。

沉重的壓力頓時降臨在匪首的手臂上,他不敢相信這個少年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卻不想那少年根本沒有認真對付他。少年一隻手壓製得他動彈不得的時候,另一把燕刀劃出道道刀光,刀光如銀色蝴蝶穿梭,殺得他周圍試圖上前的小弟人仰馬翻。

好武藝。

哪怕是為敵,匪首也不由讚歎一聲。

匪首把另一隻手壓上,勉強把那少年人的鷹刀蕩開,隨即以刀刃劃出一個圓弧,泰山一般向樂道壓過去。

這是東南平陽國盛行的泰山流,匪首原本以為能仗著對方一個樂氏子弟,應該對泰山流不熟悉,好扳回一局,卻不想對方接刀輕而易舉,好似常常和精通泰山流的刀客幹架似的。

匪首不知道這位樂氏四公子在天京城做質子時,和各國武藝高強者交過手,比起那些大家,匪首這種不過是個二流。匪首見此心道不好,橫劈的刀被對方蕩開上挑,手背青筋虯曲拱起,隻能再一次往下一劈。

這一次刀光更盛,哪怕是樂道也得稍稍避開鋒芒,卻不想匪首下一招竟然是利落棄刀,完美無缺地虛晃一槍,直接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