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謂的筵席。
有十幾張紅漆方桌,擺放成凹字的形狀,上麵滿滿擺放著大盤小盤,大碗小碗。先是奶茶、奶酪、奶酥、奶油,然後是黑鐵大鍋裏鼓著泡的羊骨湯,牛肉和羊肉薄片,擺放在白菜葉上的羊肉串牛肉串,大塊大塊的手抓肉,比成年人手臂還長的蒸魚,還有炒米、麵餅、糕點。滿滿當當,毫無縫隙,但那些衣著鮮豔的侍女還在不斷上菜。
這讓烏倫覺得,可能這所謂的筵席除了他們幾個外,還有別的客人,結果直到所有人上桌,他才發現,全羅秋和他的女奴根本沒有出現在這裏,除了雲屏城城主,青陸的巫阿日善,參與筵席的隻有大安皇帝和他的國師,加上樂省,以及他自己。
也就是說這足夠一百個人敞開肚子大吃大喝的食物,隻屬於六個人。
烏倫發現,這是他第一次在麵對食物時,完全提不起一點興致。
在他的斜對角,皇帝陛下掃了他兩眼,便轉過頭,對赫連鬱道:“你外甥這些年是交給哪個人帶的?雖然他父母是未婚生子,但雙方出生都很好吧?”
“賀統領的胞姐,那仁幼年的玩伴。”赫連鬱說的賀統領,是那仁的侍衛長,也是烏倫的父親,“十七歲回青陸的那一次,我見過她,是個很好的姑娘。至於你想諷刺烏倫小家子氣這種事,我得說他這樣挺好。”
“我沒想說這小子小家子氣,不過你要是想把這個孩子留在身邊,小心他被皇都城的一群狐狸吞得骨頭渣子也不剩。”樂道說。
“他不適合留在我身邊,他會去的地方是大雪山。”赫連鬱說。
樂道眨了眨眼。
他盯著赫連鬱看了一個呼吸,發現大巫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才恍然大悟再一次去打量烏倫,這回他打量得可認真多了,那灼灼探究之意,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
直到把烏倫看成一座僵硬的雕像,他才收回目光,側頭和赫連鬱咬耳朵。
“血脈這玩意兒,真是奇妙啊,哪怕是巫朝,太陽大巫的天賦,也很少被父母傳給下一代吧。”
“你打擾到我夾菜了,陛下。”大巫推開孜孜不倦騷然他的皇帝。
這兩人一番動作,他們自己倒是沒覺得怎麼,但是讓旁觀人一陣臉紅心跳,席上人除了他們兩個坐在一起之外,其他都是占據紅漆木桌長龍上的一個方向。赫連鬱的坐墊比起樂道的靠後一些,代表他是以從屬於樂道的巫這個身份上席。本來以他大巫的身份,根本不必如此,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這讓想和赫連鬱交流感情的雲屏城城主非常悲傷。
不過烏倫已經知道,為何六個人的筵席上竟然會擺上一百個人的食物了,雲屏城城主為他親身示範。這位隻剩下骨架的胡人漢子每道菜隻讓侍從幫他夾一口,就再也沒有嚐過佳肴剩下的部分。
“因為主菜還沒有上來呢。”樂省隔著三四隻桌子對他說。
還有主菜?!
就像是呼應烏倫的想法,主菜終於在最後一刻登場。伴隨著鮮花和馬尾琴蒼涼的樂聲,被四個侍女合力抬來。烏倫首先看到的是一塊長方形的木板,等四個侍女把木板放下,他才看到木板上是一整隻烤羊。外皮焦黃,油脂順著肌肉的溝壑流淌,散發著肉的芬芳和熱浪。
然後另一個侍女走上席間。
這個侍女和其他侍女截然不同,她的美麗就像月季上的露珠那樣散發著星星光輝。雪白的膚色讓紅唇好似在燃燒的火焰,金絲環和銀絲環從她纖細的手腕一直延續到手肘,胸`前大片□□的雪白上也有黃金的頸環,上麵鑲嵌著碧玉和寶石。她也沒穿鞋子——通常不穿鞋子的都是巫——小腳陷入柔軟的羊毛中,看上去和被鞣製得雪白的羊毛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