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不是口無遮攔之人,但是他為了麻痹雲隨意,當真是什麼樣的話也能說出,這兩人不過三言兩語,就將樂省身上的冤屈洗去。
這便足夠了。
沒了那些抹黑,樂省是堂堂正正的大安皇位繼承人,樂道親口點的太子。光這一個身份,就足夠他用。見到事情成功的樂省更是提高警惕,他同巫樂青桂巫女打了招呼,請她繼續用幻術幫忙遮掩,而他自己則拔出細長苗刀,向雲隨意走去。
然後——
——然後,一枚冰玉珠就這樣突如其來地滾來,哪怕樂省已經劈開,那珠子竟然也好巧不巧拐了個彎,鑽到他腳底下。
樂省:“……”
太子殿下萬萬沒想到自己那總被搪塞的運氣,竟然在這個時候發作了。
那冰玉珠子不知有什麼詭奇,直接破解了青桂巫女的幻術。突然現出身形的樂省甚至能看到自己對麵,那中年甚至帶著幾分憔悴的前朝末代皇帝一雙瞳孔微縮。知道錯失機會的他想也不想,舉刀就砍下去。
然後因為用力過猛,腳踩著那些亮晶晶粉末一滑,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布置在周圍的飛燕衛、大臣、巫臣們:“……”
太子殿下就算摔跤也是優雅地摔跤,銀亮的刀刃的軌跡甚至沒有絲毫偏移,流暢得讓旁觀者們都想讚一聲好。但是那踉蹌一下耽擱的時間已經足夠某些專業人士反應過來,三隻鬼梟衛突然從空無一物的地方現出身形,兩個舉起短劍擋刀,一個拉著雲隨意避開。
兩劍一刀鋼刃相接,發出極為清脆的響聲,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數十個鬼梟衛聽到這異動,從屋頂,從房梁,從垂落在地的帷幔中出現,正要拔出短劍,另一把同樣屬於鬼梟衛的短劍便刺入了他們的要害。
這變故實在太出乎太宰羅大人的預料,他詫異後退了兩步,被飛燕衛們劫持住。
後.庭還在混亂中,雲隨意已經從帷幔後的側門奔了出去,樂省保持著麵無表情其實是一臉懵逼的神色,架開了第三短劍,跟著他的下屬們將那三隻鬼梟衛接了過去。樂省給飛燕右衛郎將做了個手勢,便追著雲隨意而去。
兩人一前一後,在陰雲散去,月色如水的中庭停下了腳步。
“白將軍已經被救出,禁軍有大半人手不能用了,但是剩下的人還是足夠把太宰府圍一圈,”樂省以刀尖對著那個不轉過身的前朝皇帝,沉聲道,“你無路可逃,自殺還是讓我殺,盡快選一個。”
“還有第三個選項,”雲隨意轉過身,他手中拿著一把劍,“來吧,讓我看看,雲穀樂氏的燕鷹雙刀流,到底比我雲氏的天子之劍如何!”
樂省一愣,身體在意識之前,已經接住了對方的劍招。
他想說什麼,但在作為武者的本能暫時將他的責任心壓下了片刻。樂省開始學武時,那種各家齊出,大大小小世家都有名冠天下的武術流派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他沒有和真正的雲氏天子之劍對上過,這一次不由好奇心起。
但是越和雲隨意打,他就越失望。
“這是天子之劍?那個劍如天意,巫者也得避讓的天子之劍?”以苗刀招架的樂省奇怪地問,“為何我隻看到陰霾、抑鬱、暴躁和不平?”
“你這個一生都順順當當,被樂道當做繼承人的小子,懂什麼叫抑鬱不平?!”
雲隨意喝到,劍招映著月光,越發迅疾,劍影仿佛千萬道冰淩在月下綻放。
但是這些劍影太虛了,哪怕肉眼看,也能知道哪個是實招,哪個是虛招。樂省當真不想承認這是天子之劍,更別提雲隨意那悲憤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