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跟你爭論!」她低下頭喝咖啡。
我在生她的氣嗎?也許,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我討厭自己的占有欲。我討厭自己太死心眼了。太死心眼的人,是不會幸福的。
她沉默了很久,終於說:
「我每天也被自己的內疚折磨。」
「那為什麼還要繼續?」°思°兔°網°
「因為沒有辦法放棄,唯有懷著內疚去愛。」她苦笑。
懷著內疚去愛,是怎樣的一種愛?但願我能夠明白。
「你和韓星宇怎樣了?」她問。
然後,她又說:「快點愛上一個人吧!愛上別人,便可以忘記林方文。新歡,是對舊愛最大的報複,也會最好的治療。」
可是,我沒辦法那麼快便愛上一個人。
「韓星宇比林方文好很多呢!」她說。
「你竟然出賣林方文?你們是「背叛之友會」的同誌呀!」我說。
她搖了搖頭,說:「想你快點找到幸福,就是怕了再嗅到這種失戀女人的苦澀味。」
我嗅嗅自己的手指頭,說:
「真的有這種味道嗎?」
她重重的點頭,說:「是孤獨、帶點酸氣、容易動怒,而又苦澀的味道。也許是太久沒有被男人抱過了。」
她依然脫不了本色。
「所以,還是快點找個男人抱你吧!抱了再算。」她說。
她說得太輕鬆了。要讓一個人抱,是不容易的,那得首先愛上他。要愛上一個人,更不容易。
6
很晚下班的韓星宇,也順道來接我下班。
再見到他,我有點兒尷尬。那天晚上,我為什麼會問他喜不喜歡我呢?是因為身體疲乏不堪以致心靈軟弱,還是想向林方文報複?
他伸手到車廂後麵拿了一盒東西放在我懷裏,說:
「要吃嗎?」
「什麼來的?」
「是甜的,你可以懷著內疚去吃。」他說。
我打開盒子看看,裏麵放著幾個小巧的蛋糕,應該是蛋糕來的吧?它的外形有點像埃及妖後的頭,中間凹了進去,外麵有坑紋。我從來沒吃過這種蛋糕。金黃色的外皮,有如橡皮糖,裏麵卻柔軟香甜,散發著肉桂和白蘭地的香味。
「好吃嗎?」韓星宇問。
「太好吃了!這是什麼蛋糕?」
「Cannele .」他說,「一般要在法國的波爾多區才可以吃到。」
「那你是在哪裏買的?」
「秘密!」他俏皮的說。
後來,我知道,這種法國著名釀酒區的甜點是在崇光百貨地窖的麵包店裏買的,隻有那個地方才有。韓星宇常常買給我吃,他自己也喜歡吃。忽然愛上甜點,是因為悲傷,也是想放棄自己的身體,吃到了他買的Cannele
以後,我不再吃別的甜點了。沒有一種甜的回憶,比得上這個古怪的東西。
「跟莫教授太太做的巧克力曲奇怎麼比?」我問。
「回憶是沒得比較的。回憶裏的味道,是無法重尋的。」韓星宇說。
他說得對。林方文有什麼好處呢?我為什麼沒法忘記他?原來,他是我回憶的全部。或許有人比他好,他卻是我唯一的初戀,是餘生也無法重尋的。
「那天晚上,你真的聽到我的夢囈嗎?」我問。
「嗯。」
「我說了些什麼?」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