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臉上汙穢,皺了皺眉,劈麵拋過去一塊布,道:“你先把臉上的泥擦幹淨了,再同我說話。”
緹柯嘻嘻一笑,將背上的一個大包裹往桌上一拋,當的一聲大響,顯得那包裹十分沉重,道:“總算不虛此行。”細封流索道:“你又回那洞裏去了?”
緹柯笑道:“是啊,我發現了那秘道,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下?蕭浚和池閎野的人還在那裏挖呢,我趕在他們前頭,把能拿的都拿了,剩下的在砂石堆裏埋得太深,就留給他們罷。”將那包裹解開,露出滿滿一囊珠寶來,得意之極,笑道:“當日是誰說要養活我來著?”
細封流索看著他微笑不語。緹柯吹著口哨取過一旁架子上的銅盆,倒了些水洗臉。半天道:“這裏有鏡子麼?讓我瞧瞧恢複了本色沒有。”
細封流索走過來,往他臉上看了一看,微笑道:“這就差不多了。”
緹柯道:“我有一句話要問你……”一語未了,忽地身上一緊,已然被人抱住了。跟著便支支吾吾,再說不成話。
半天,細封流索從緹柯嘴唇上移開,道:“你剛剛要問我甚麼?”手指卻在解他的衣服。
緹柯苦笑道:“你這樣子,我怎麼還想得起來?……為甚麼你一親我,我就渾身發麻?”
細封流索一麵吻他,一麵含含糊糊地道:“……說明我工夫好?”
緹柯怔了一下,道:“流索,你不但是近墨者黑,而且青出於藍,連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來了。”
細封流索道:“嗯,你意☉
祁蔚廷越聽越奇,道:“那緹柯呢?”李道旻忍笑道:“嗯,緹柯不放心他,說怕他給人騙了,總跟著他去,在那裏幹坐著不肯走。恨得那些人牙癢癢的,都說從沒見過這等沒眼色不知趣的家夥。”祁蔚廷忍俊不禁。
兩人又坐得一會兒,李道旻道:“我陪你到院子走走罷。”
祁蔚廷跟著他走進後院,但見滿地姹紫嫣紅,空氣中暗香浮動,連牆頭房壁都攀滿了玫瑰,由不得讚道:“好漂亮的院子。”
李道旻微笑道:“都是我種的。流索白日裏在醫館坐診,我待在家裏著實無聊,便種了這些花。”祁蔚廷心中感覺卻十分怪異,總覺得種花這件事,同他記憶中的李道旻似乎怎麼也扯不到一處去。
他看看那些花,又看看李道旻,忍不住問道:“你當真要在這裏過一輩子,再不回西羌去了?”
李道旻道:“一輩子長得很,哪裏就能這麼說定了?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或許有一天,我厭煩了這裏,便回西羌去,或者到吐蕃,大理去,也未可知。”停了一停,道:“隻是舒王府,還有西羌皇宮這兩個地方,我大約是再不會去了。”
祁蔚廷默然。過了一刻,才道:“你看起來比從前快活許多。”
李道旻點了點頭,卻道:“你回去罷,別讓你的同伴等久了。”祁蔚廷一怔,道:“你怎知我有同伴?”李道旻笑道:“你剛剛不是說‘咱們’麼?那自然不是一個人來的了。”
祁蔚廷穿過那布滿鮮花的院子,走出門外,向李道旻揮手作別。等到那藕色的人影消失在門後,他又站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走上通往湖邊的路。
柳樹下白衣的少年聞聲回過頭來,詫異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祁蔚廷道:“說完了話,自然就回來了。”池嘉術道:“那你甚麼時候再去?”
祁蔚廷道:“我不知道。多半不會再去了罷。”
池嘉術擰起了纖秀的眉,道:“祁蔚廷,你存心消遣我是怎地?巴巴地從遼宋邊境趕到這裏,幫你打聽了好幾個月,欠了無數人情,就為了你跟他講半個時辰的話?”
祁蔚廷道:“我見到了他,跟他說過了話,知道他現下過得很好,這就很夠了。”停了一停,道:“況且……他也並不想要我陪著他。”
池嘉術瞪著他,道:“他不要你,你不是從前就知道了麼?怎地你不打算接著死纏爛打,等他回心轉意?”
祁蔚廷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實話跟你說罷,我直到今天去見他之前,心裏還多少有這樣的念頭。可是,當真見了他以後,不知怎麼地,就不想了。”
池嘉術不解,道:“為甚麼?他樣子變了麼?還是他待你更凶了?”祁蔚廷搖頭道:“沒有。他比從前更好看了,待我也和氣得多。”
池嘉術看了他半晌,道:“我當真不懂你。”
祁蔚廷歎了口氣,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懂。——咱們回客棧去罷。”
兩人並肩走出幾步,池嘉術道:“你接下來打算到那裏去?”
祁蔚廷猶豫了一下,道:“我還是想回我原先的村子裏去,那是在普涅曲的一處支流上。這裏……也不是不好。可是,那裏的樹林真的很美,很安靜。而且,村子裏的人都很和善,雖然見識少些,可不會騙人。”
池嘉術撇了撇嘴,道:“說來說去,你還是在計較我從前騙你的事。”祁蔚廷一愣,道:“沒有啊,我隻是隨口一說。那麼久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