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那日在金城關驛館粟特商人的大本營閃了麵,縣尉果大人立馬起了疑心。
曹仁惠送走孔武江濤二人,心情一時變得很糟糕。他慢慢爬上木梯,站在懸於半山腰的廊子上俯瞰整個金城驛館。他在心裏暗自嘲笑著大唐的天可汗。
大河天塹,雄關漫道,大唐的鐵騎踏遍了廣袤的西域,大唐的手臂伸到了遙遠的蔥嶺,大唐的子民卻不屑於不敢於也不善於經商,將這滾滾財源,拱手讓與胡商。
曹薩寶想到這兒,心裏稍稍有了些慰藉。他一轉身,進了洞天福地。一揮手,那些舞女們都悻悻地散了。
坐在一旁的果大人,將一把葡萄幹塞進嘴裏,嚼得滿嘴甜膩。他盯著曹薩寶的眼睛,嘴角現出一絲詭譎的笑:
“曹薩寶,今日那姓剛的隨孔武來,您難道就沒有嗅出點什麼?”
曹仁惠用鼻子眼出氣,“哼”了一聲,不屑地說:
“那小子不就是個廚子?在胡大人的棋盤上,他連個卒子都算不了!”
“您可能不知道,他還是木匠,在金城小有名氣。黃河對岸的大筒車就是這個人一手打造的。胡刺史對他還是比較器重的,辟為幕僚呢!”
“那又能怎樣,我又不請他蓋房子,與我何幹?”
“我的薩寶,您可別小瞧了這個黃嘴小兒,咱眼下加工精鹽的技術最初可是他帶來的,他就是那個鄭老頭的女婿!”
果縣尉一提到“鹽”字,再提起鄭老頭,曹仁惠這才瞪大了眼,表示吃驚:
“你怎麼不早說?你知道他還有哪些本領?他難道還會有狄相狄仁傑的本領?”
果縣尉哈哈笑道:
“我的薩寶大人,這您就放心,本官保證他沒有。”
曹仁惠不再說話,許久,他才對果大人說:
“你說今日孔武真是尋馬來的?”
“這本官也可以作證,他的烏騅寶馬的確賣了,賣給了西市一個回紇商人。另外還有個消息大人也應當感興趣,他將賣馬的金子全給了胡刺史,估計會官複原職繼續做他的屯田校尉。”
“這麼說他借我那一疙瘩足赤金去是想將馬贖回來,這一點就毋庸置疑了。至於他做屯田校尉,我並不感興趣,隻要他不守金城關就好。”
果縣尉聽曹仁惠說孔武借去了一疙瘩足赤金,立馬起了疑心:
“什麼,孔武向薩寶您借足赤金了?他借了多少呢?沒說要幹嘛用?——據本官所知,他這人真有些骨氣,輕易不會向別人借金帛錢財,尤其是不會向薩寶您借哪怕是一根針的!”
“果,難道你的意思是他不該向我們胡人借錢?怎麼,連你也有這種偏見嗎?”
“薩寶您別誤會,聽我向您解釋解釋。您想想,以前他孔武守關時可曾收過您的金帛?”
曹仁惠搖搖頭,道:
“沒有。他真是個清官,是條漢子,這點連我也佩服!要是大唐守關的都像他這樣,那我們做生意的還哪裏能如此逍遙自在!”
“既然你這樣,那麼,他這次為何拿了薩寶您的金子?而且還是足赤金,僅僅拿了一疙瘩呢?這,難道不應該引起我們的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