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回到八道灣時,夜幕已經降臨。
八道灣三麵環抱的大山下,江濤勾畫的藍圖成了現實,八十孔超級磚窯圓滿完工。
營寨星羅棋布,磚場幹淨平坦,這裏如同一座溫馨的村寨,沉浸在大山的懷抱。此刻,營寨上空已是炊煙嫋嫋,幾十口大鍋裏飯香四溢,三千多人熱熱鬧鬧吃著多加了鹽巴的慶功晚宴。
孫本方與祁森見徒弟江濤回來,心中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倆人趕緊詢問徒弟江濤是否也被牽連到案子當中。
祁森迫不及待,搶在前頭問:
“徒兒,你刺死突厥賊人之事,州衙有沒有給出結論?”
“沒什麼,二位師父不用擔心,胡刺史說徒兒我這此殺敵有功,目前並沒有要追究的意思。”
孫本方道:“本來就是這樣嘛!若要追究,我同你祁師父一塊找姓胡的去算賬!”
“可不是嗎?徒兒幹得漂亮!”祁森為有這麼個英雄的徒弟而自豪不已。
“不過——不過這案子卻牽涉出了不少問題。”
江濤本不想提起這話題,可麵對二位師父,他又不想隱瞞什麼。
“啥問題?”祁森問。
“州衙擔心這逃竄的突厥賊人還會滋事擾民!可——可據徒兒了解到的一個絕密信息——”江濤看了看附近並無他人,便壓低聲音說,“那夜襲擊營寨的賊人多半不是突厥人。”
“不是突厥人?這怎麼可能呢?”孫本方想不明白江濤說的是什麼意思,“——不說了,不是突厥賊人更好,咱這磚場不久更加安寧?”
祁森不無感慨:
“我看著蘭州地兒,淖吧(池塘)不大,鱉倒不小!不過,遲早會水落而石出的!”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江濤迫不及待向兩位師父了解磚窯建造的情況。
他們說,“承包製”與“三班倒”還真起了大作用。飯裏有了鹽,再加上團結一心共同預防突厥賊人騷擾的統一思想認識,勞力們積極性高漲,各組人員相互較量,磚窯按時保質保量完工。
祁森此刻像個天真的孩童,十分開心:
“明日一早,磚坯加工就要正式開始!”
孫本方卻有些憂慮,說:
“以本官之見,明日再騰出一日專門做各項準備工作,等後日一早加工磚坯不遲。按照咱徒兒的實驗,這八十窯磚坯幾乎要同時加工,同步入窯,同步自然脫水,同步點火烘幹,最後一起開燒。因此,準備一定要非常充分,人員分工一定要合理,各個工種的銜接務必十分緊密啊!”
孫本方的擔憂也讓祁森擔憂起了質量問題:
“這三十萬城磚一輪燒出,可就創下了咱大唐燒磚史上的奇跡。隻不過本官也有一個擔心,倘若製作磚坯的過程,有人不用心,導致廢磚過多,那可就麻煩大了!”
“是啊,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可是磚家太少,不可能一一去監工,這如何是好?”祁森的擔憂提醒了孫本方。
聽了兩位師父的擔憂,江濤腦海裏忽然躍出了一個法子。他完全記不清是哪朝哪代哪位帝王的事了,據說在築造都城時,為了保證城磚的質量,要求每位匠人必須將自己的名字刻在磚坯上,如此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誰加工得磚坯出了問題,誰的腦袋瓜可就要被砍下來了。
江濤一激動,將這個妙法說給了兩位師父:
“師父,何不讓加工磚坯的役夫將名字刻在磚坯上呢?”
祁森師父一聽立馬叫好道:
“厲害了,我的徒兒!這法子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呢?”
孫本方師父也表示這法子可行。他說:
“就按本官的安排實施吧。明日咱重新部署力量,做好各項準備工作,尤其是還要篩選出三千巧匠。三千人製坯,三十萬磚坯平攤到每個人手裏得加工一百塊。就按剛濤的辦法,各人將姓名刻在磚坯上。”
江濤想了想,道:
“二位師父,徒弟看這裏頭還有兩個小問題得考慮。一是不管製坯的工人如何操心,甄官署的巧兒將將火候把握得多麼精準,也難免一定數量的廢磚,所以咱得考慮讓每人加工至少百二十塊磚坯。如此一來,即使拋掉百二十的廢磚,咱還能保證三十萬合格品的產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