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跌窩了,隻留下颼颼的秋風冰涼如水。
江濤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方才意識到自己這會兒是個車夫。他被自己的一心二用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還好大路朝天,車子沒翻!”
真不湊巧,就在他如此這般慶幸之時,前麵一輛馬車沒有任何征兆地來了個急刹車。
“嘎吱吱——”
隻聽得一聲刺耳的刮木聲,江濤下意識地勒住韁繩,拉起刮木。
可是車子慣性太大,刹車是需要距離的,這在大唐依然是真理。
馬嘶鳴一聲,死命刹車,緊急避讓,最終車子超左前方衝了出去……算是避免了一場追尾事故。
壞了!
幾乎在同時,江濤突然感到自己這邊的車轅猛地翹了起來,車輪下麵發出“咯噔噔——”的巨響,這可是翻車的節奏啊!
“哎呦”,他本能反應跳車求生。然後雙眼一閉,準備聽天由命。
……
有驚無險救神及時趕來,車子居然沒翻!
江濤在黃土堆裏摸摸屁股蛋,顧不得疼痛趕忙去看車廂裏的木師父與張氏二兄弟。
“是馬驚了嗎?”木師父將頭探出車窗關切地問,“徒兒你人沒事吧?”
江濤點點頭又連連搖頭,沒敢說自己心猿意馬的事兒,隻是覺得把車子差點駕翻很對不起木師父。好在有驚無險車子沒翻,他老人家沒啥事,要不後果還是很嚴重滴。
“人沒受傷就好,幸虧子康身手利索,跳下去恁是將傾斜了的車子拽了下來。要不是他,我們仨怕是都得滾蛋了!”木子戒笑著問傻公子,“子房你說是不是?”
傻公子連聲稱是,說子康兄這是繼承了他阿公的家傳武術。江濤早就懷疑車木匠是個練武之人,今日算是得到了驗證。
木子戒開個玩笑道:
“好啊,有子康相隨,我老木這一路上可以高枕無憂哪!”
子康自謙地說:
“哪裏,哪裏,木大人過譽了。不過請前輩放心,子康會竭力保護您的安全的!”
“哥哥你就別謙虛了。”傻公子子房說,“去年,我還在老家看到過兄長練武呢。按你那拳腳功夫,眨眼間放倒三五個壯漢都不在話下!”
“是嗎?”子康好像被說中了,臉一紅,“兄弟說的也太那個誇張了些吧!”說罷,趕緊過來替江濤拍拍渾身上下的黃土。
子房卻迅速從車子上跳下來攔住子康,道:
“哥哥且住手!”
幾個人都一愣,不知道傻公子要幹啥,卻見他來到江濤跟前,繞著他連連轉圈,嘴裏還念念有詞,道:
“剛叔吃飯,剛叔喝水,剛叔——小姨在家等著你,剛叔——你快回來吧!”
江濤這才明白,傻公子原來是在給他叫魂呢!
“子房,有你這樣給人家叫魂兒的嗎?”子康被這傻弟天真爛漫的舉動給逗樂了。
“有啊,我被狗咬了娘就是這麼給我叫的魂!”傻公子張子房一本正經說。
江濤見他對自己如此關照,不想讓這小子沮喪,便假裝自己嚇丟的魂回來了,故意跳個蹦子道:
“還真靈驗,我的魂兒好像回來了!”
木子戒在車窗裏看得清清楚楚,見徒弟江濤還能跳蹦子,便放下心來。他索性讓子康駕車,招呼江濤坐到車廂裏自己身邊。江濤明白木師父這是要給自己安頓蘭州州城營建這一攤子爛事兒。
看來張子康是個駕車的好手,他繞車子轉了一周,仔細檢查了馬蹄子與車輪子,確認沒有問題後才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