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飛。
就這麼兩樁事,我又認識了兩個人。
從此改變了我的人生,我也改變了他們的軌跡。
直到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我仍然忍不住問身邊的他——
我是不是一個惡魔?
是不是?
十、
善惡一念間。
一步錯,步步錯。人生路可能重來?
如果周平良早知結果,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想到給我打那個電話?
事實上,我早已將這個人忘到了九霄雲外,當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是過了好久,經他的一再提示,才從堆滿塵土的記憶角落裏想起這個人來。
原來是他。
曾有段時間,我和我的“女朋友”在愛情的衝擊下,昏了頭腦,不顧一切得在學校附近的城中村中租了個小房間,這個周平良就是我們那個時候的鄰居。
他是個不得誌的圖案設計師,生活可謂貧苦無依,偶爾從一些有名的設計師手中接一些跑龍套的活兒幹,即便是在當初的我眼裏,他都算是個窮人。
盡管同是城市下層,但我們彼此間,相處得並不愉快——周是個有些神經質的人,每到了晚上十一、二點,總要到左鄰右舍做一番敲門的惡客,他通常都是理直氣壯得告訴我們,我們電視的聲音打擾了他的工作,要我們將其關掉。
周的左鄰是我,右舍是我的一個校友,兩個人的脾氣都不怎麼樣,次數多了,那位校友甚至故意在大晚上將電視聲開得走廊都能聽到。我倒沒那麼惡劣,不過對他的話也采取充耳不聞的辦法就是了。
結果就是,周平良堅持不懈得敲門,直敲到我和那位校友合夥了將他揍一頓,這場可笑的糾紛才宣告平息。
後來,我搬出了那個鴿子籠,也就徹底擺脫了周平良。
誰想到他居然會給我打電話,更是在支支吾吾中提出能不能負責臨江大道的新店裝修設計一事……
我不禁好笑,為了裝修得夠檔次,我特地請了不少知名的設計師,沒想到這個圈中的小人物也聞風而來了。
本來,我一貫的做法是斷然拒絕,但那天,那個時候,就是鬼使神差,我竟然對周平良說,可以考慮,見麵再說。
掛了電話,我悶笑不已,不是笑別人,是笑自己——我是瘋了麼?為什麼花這個時間去應付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人?
晚上,當在法國餐廳裏見著周平良的時候,我忍不住發笑。
幾年了吧,這個男人依舊一副落魄的模樣,他的儀容和衣著倒沒有什麼特別失禮之處,但是從這個人身上似乎是飄出來一股屬於底層人士的酸味,他近乎阿諛討好的笑容,在那張過於纖細的臉上顯得非常刺眼。
“周大哥。”我這麼叫他,果然,他差點把喝到一半的水嗆著,他臉漲得通紅,一口水在喉間,想吐不敢吐,強自咽了下去,甚至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暗自好笑,邊欣賞著邊將桌上的餐巾遞給他。
周平良沒有接,他好不容易將水吞下,一雙淚眼看著我:“羅……羅總……”
我擺擺手,“羅景輝。周大哥是忘了小弟的名字麼?”
“這……那,景輝,唉,謝謝你還肯給個機會……要不要我現在把設計圖給你看看,那個我……”
“嗬嗬,不著急。周大哥,難得你還想得起小弟,今晚找你出來,主要是敘敘舊,工作的事情,可以慢慢再談。”我邊說邊將菜單遞給他,“喜歡吃什麼?”
周平良連忙謙讓,一雙手擺得跟蒲扇似的,就是不接。
“那就兩個套餐吧。”我點完單,繼續打量著周平良。
他很尷尬,也很別扭,看得出來,他甚至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偶爾抬個頭,發現我在看他,便又把頭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