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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這一刻起,醪毐開始了他的逃亡之路。在上一刻,他還可以號令天下,連丞相呂不韋都不放在眼裏,還享受著世間少有的尊崇和富貴,現在,好像隻是一瞬間的事兒,他就成了逃犯,成了喪家之犬。這樣的逃亡過程,對他來說,精神遠比禸體更痛苦。等到自己被追兵追上時,他沒有任何反抗,反而有一種解脫的舒暢。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一個市井小人,能有今天的富貴,也算是沒有白活一場。

回到鹹陽,贏政親自任命李斯作為醪毐一案的專項負責人。要知道,醪毐叛亂本身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是一場鬧劇,可是,其背後的關係盤根錯節,錯綜複雜。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李斯身上,看著這位客卿如何將此案收場。

醪毐一案,自有李斯負責,但是太後趙姬,隻有由贏政自己來處理。他知道,母親趙姬並沒有答應醪毐叛變,但是,作為一國之君,實在無法忍受母親的情人叛亂,而母親還為那個情人生下來孩子。從小,贏政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即便後來回到了秦國,母親對自己的關心減少,也再沒有生下過弟弟妹妹。現在,母親卻背著自己給那個無賴生了孩子,這是贏政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大鄭宮。

贏政悄無聲息的來了。

母親正在那裏低頭垂淚。

兩個孩子正趴在母親的膝頭,盡量哄母親高興。

一個說:“娘啊,別哭了,我和弟弟都乖,不惹娘生氣。”

另一個也在那裏跟著母親嚶嚶的哭。

宮女看到贏政,連忙跪拜請安。

趙姬也連忙擦幹眼淚,站了起來。

兩個小家夥沒有見過贏政,也不認生,跑過去拉著贏政的衣袖:“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贏政內心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愣了半天,隻好說:“我是王。”

哥哥搖著頭說道:“你怎麼是王?爹爹說,等我長大了,要我做王的!”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偏偏那個弟弟不知趣,還在拉著贏政的衣袖大叫:“把王還給哥哥!把王還給哥哥!”

趙姬急忙撲過來,把兩個孩子拉向一邊,大聲斥責著:“胡說!不許胡說!”一邊說一邊還給兩兄弟一人一巴掌。

兩個孩子從來沒有挨過打,哭聲震天。趙姬不理,哀求著看著贏政:“他們隻是孩子….我保證會管好他們…..”

贏政本來是滿臉怒火,聽了母親的話瞬間凍結成冰:“你管好醪毐了嗎?”

趙姬無話可說,掩麵痛哭起來。

贏政沉默了半晌,高喊:“來人!”

頃刻進來幾個武士,麻利的把兩個孩子分別裝進了兩個麻袋。趙姬發瘋了似的想去把孩子搶回來,但是兩個武士攔著她,她上前不得。趙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搗蒜般的向贏政磕著頭,邊嗑邊喊:“贏政!我的兒子!饒了他們吧!你殺了我,饒了孩子們吧!”轉眼滿地都是殷紅的血跡……

贏政看也不看趙姬,一揮手,武士們用手攥住麻袋的一頭,高高舉起,重重摔下!再舉起,再摔下!孩子們一開始還在聲嘶力竭的哭喊,慢慢聲音變小,慢慢沒了聲音……那麻袋被鮮血浸紅,武士再提起來,那鮮血滴滴答答流個不停…..

趙姬目眥盡裂,哭聲震天,終於暈厥過去。

第五章 支離破碎的人,支離破碎的家

醪毐被關在牢房裏,形容枯槁,相比之前的威風八麵,簡直判若兩人。他的腦子裏偶爾會想起自己的幼年,偶爾會想起趙姬和兩個兒子。但是,他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已經沒有生的yu望,也沒有死的恐懼,這二十多年來在他的生命力出現過的人,也隻是偶爾飄過他的腦海,卻心如死灰,毫無牽絆和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