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老爺子的意思,隻是現在要讓她立刻接受他這個空降的外公,難度還真不是一點半點。
待葉老睡著之後,梁和輕輕帶門走了出去,一個轉身,對上葉以禎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頓時把自己嚇了一跳。而對方看她炸毛的樣子也隻是挑一下眉頭,繼續拿著手裏那條白毛巾擦拭剛剛洗過的臉,唯有嘴角淡淡化開的笑容曝露了他此刻的情緒,看得一旁的小護士微微紅了臉。
梁和忍不住癟癟嘴,環視一圈兒,找不見顧淮寧的人影,剛想開口詢問,葉以禎已經搶了先,“顧三兒剛剛接了個電話,部隊裏有急事,要我送你回去。”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早上好。”
梁和不免有些失落,聽到對方後半句話的時候自覺地抬頭看了看外邊的太陽,抽了抽嘴角,“不早了。”
葉以禎揉揉睡僵的脖子,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好吧,要我送你回去麼?”
梁和被這個疑問句弄得很無語,雖然此刻她很想淡定地拒絕,但是一遙想一下從醫院到家屬院那遙遠的路程,原本還很足的底氣即刻就被戳破,“當然。”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軍令如山。”
葉某人聽了不免又失笑,看得一旁的小護士又忍不住春情蕩漾。
B市今天忽然降了溫,梁和上了車就不停搓手取暖,葉以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打開了空調開關,不一會兒就暖和了起來,梁和剛想感歎兩句,一抬頭看見“LP”的字樣,就瞬間緘默了。
“是不是覺得有些別扭?”葉以禎突然開口問道
梁和不做聲,等於默認。葉以禎笑了笑,一打轉向燈拐了個彎兒,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家屬院門口。
“我是地方牌照,進不去,就送到這裏了。”
蘭博基尼的速度快得她有些不適應,迷迷糊糊地確認了環境才不好意思地下了車,站在一旁有些拘謹地向他道別。
葉以禎透過半降的車窗略帶笑意地看著她,“梁和,我跟老爺子都是一個意思,不會強迫你的。其實你也看出來了,老爺子疼你,認不認親,不打緊。而我,你隻當是顧三兒的哥們就行,別想那麼多,在這裏過的開心點兒。”
她聽了微微一愣,“他跟你說了什麼?”
“你家顧三兒才不會跟我倒苦水兒,是我會讀心術而已。”說完爽朗一笑,踩著油門輕鬆離去。
讀心術。梁和想通之後不禁微微一笑,冷不丁地打一個噴嚏,才慌忙裹緊衣服往家裏跑。
——
等到晚上梁和把這段兒說給顧團長聽的時候,某人脫衣服的手頓了一頓,臉上浮現出一絲好笑的神情,“怎麼說到這個了?”
梁和接過他的衣服,有些好奇地看著他。
“這人大學時候輔修了心理學,在研究別人心理方麵確實有一手,他的外國教授曾經打趣他,說FBI不收了他是個損失。”他笑著一搖頭,回過頭來問梁和,“他倒是不兜著,什麼都跟你說?”
她聽了癟癟嘴,“是,他不像你,什麼事兒都藏著掖著。”
這話聽著有些不對味兒,顧淮寧放下剛剛端起的水杯,眯起眼睛看向梁和,“哦?那你說說我都跟你藏著掖著什麼了?”
梁和有些無語,既然都藏著掖著了,她又怎麼會知道,她抬睫看著顧淮寧,隻見他微闔雙眼,靠在沙發上養神,看樣子是有些勞累。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灼熱,沒過一會兒這人就悠悠轉醒,狹長的眸子一下子就瞅見她看著他癡癡發呆的樣子,漸漸暈染上一層薄薄的笑意。
梁和被他看得有些臉紅,剛想轉身去廚房做飯的時候,後腰被人輕輕一拽,重新拖回到了沙發上,某人在她耳畔低語道,“想好我的罪狀沒?”
這人臉皮真是越來越厚,梁和一陣羞憤,扭過去問他,“那你告訴我,你今天一天去哪兒了?”
話音剛落察覺到某人的身體微微一僵,還不待她回頭去看,某人若無其事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沒什麼大事兒……”還沒說完手臂就被人輕輕一捏,想起剛剛的話,顧團長從善如流地改口,“嗯,部隊裏的軍牌出了點兒問題,我過去處理了一下。”
說完之後這個姑娘沒有反應,他察覺到她有些不對,扳過她的臉,輕聲問道,“怎麼了?”
梁和抬起頭,看進他幽深的眼眸裏,仿佛有灼灼光華隱於其中,明明亮亮的很好看。這雙眼睛曾經對她而言深邃無比,她摸不透他的情緒,猜不到他的心思。現在呢?現在是不是好一點兒?她問自己,卻依舊得不到答案。
其實她並不是非要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隻是希望能夠像其他夫妻那樣,每天閑下來的時候談談這一天發生的事兒,分享對方的開心快樂,分擔彼此的痛苦哀愁。這樣的日子,她的外婆得不到,她的母親也得不到,如今,輪到她了,是不是可以得到一點兒補償?
“顧淮寧。”她輕聲開口。
“嗯?”
“跟我談談你,好不好?”
他有些訝然地挑了下眉毛,低頭看向她,隻見琥珀色的瞳仁裏滿是認真,與期待,隻得歎一口氣,開口道,“想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