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起身走掉,把冼血留在暮色籠罩的小亭中。

我喜歡和冼血在一起。

每一次看到他,都會想到一些很美好的東西,比如午後慵懶的時光,比如幽靜美麗的庭院,比如昏黃落日下的原野,記憶裏和冼血聯係在一起的,都是些懶散又悠閑的時光。

雖然他是一個殺手,似乎理應屬於血腥和死亡。

緊趕慢趕,趕在宮禁之前回到宮裏,剛邁進儲秀宮的後門,小山就堵了上來,語氣焦急:“小姐你可回來了!”

“出什麼事了?咱們萬歲爺突然想我想得發瘋,來找我了?”我不在意地笑,把身上喬裝的服飾換掉。

“什麼啊?”小山給我氣得跺腳,“是幸懿雍那個名字難寫到死的女人來找你了!”說完立刻煩躁地捂住嘴連連跺腳,我私下一直都叫德妃幸懿雍“那個名字難寫到死的女人”,小山一著急,居然脫口就叫出來了。

我暗笑著看小山脹紅了臉,把剩下的話一口氣出來:“德妃娘娘來找你謝前幾天贈書的事!我對她說你在午睡,好不容易把她攔在外麵。現在都快酉時了!豬也該睡醒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們連謊都編不圓了!”

我撲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她麵紅耳赤真的很急,也不敢再逗她,安慰說:“好了,好了,你小姐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出去跟她說我昨晚在養心殿侍寢有些累,所以直到現在才醒,馬上梳洗一下就去見她,請她見諒。”

小山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氣憤地瞪我一眼,領命去了。

我換好衣服,挽了宮髻,平定一下還有些急的呼吸,覺得差不多了,才慢慢的踱到前殿裏去。

幸懿雍衣飾打扮素淡莊重,坐在軟榻一側,我走過去執住她的手,笑著:“我跟她們交待過就算萬歲爺來,也不準打擾我睡覺,沒想到她們還當真了,讓德妃姐姐等了這麼久,太對不住了。”

幸懿雍連忙垂首,臉上恭敬平和,看不到一絲不快:“是臣妾唐突,擾了皇後娘娘好夢。”

她倒還是沉得住氣,我處處提昨晚侍寢的事,就是想激她。

我笑了起來,握著幸懿雍的手:“姐姐這叫什麼話?我一直都當姐姐是親生姐姐,哪兒有親生姐姐到妹妹這裏坐一坐,就是唐突了?反倒該怪這個不懂事的妹妹,怎麼就睡那麼沉,害姐姐在這裏等?”

幸懿雍笑了笑:“皇後娘娘前幾天送臣妾的書,臣妾很喜歡,一直想來謝謝皇後娘娘。”

我笑著:“我知道姐姐喜歡讀書,特地親自挑了些送過去,姐姐喜歡就好。”

幸懿雍微微一笑:“讓皇後娘娘費心。”

我笑:“哪裏,姐姐真是太客氣了。”

幸懿雍低頭恭順地笑了笑,她無論在什麼地方,表現的總是這麼溫順、謹慎、沉默。

但真的是麼?這個除了杜聽馨之外,唯一一個被冊封的主位嬪妃,吏部尚書、加封太子太輔、授文華殿大學士、當朝第二大權臣幸羽的女兒,是一個如此簡單的角色?

我和幸懿雍促膝長談了一番,留她在儲秀宮用了晚膳,才送她走。我讓小山提著燈籠,一直把她送到宮門之外。

沒過多少日子,宮裏迎來了太後的壽辰聖壽節。

由於太後壽誕是在夏天,因此每年宮內都有很多慶祝活動,放焰火、唱大戲、猜燈謎……聯詩、鬥鴨、戲水,這樣熱熱鬧鬧的慶典要持續三天。

雖然我是今年才進宮,但對這樣的節日卻已經很熟悉了,身為未來皇後,每年太後和皇帝壽辰,我都會奉旨前來。今年唯一的不同,隻是我已經身為皇後。

和蕭煥攜手出現在燈火通明晚宴上,滿眼都是衣著喜氣的嬪妃和皇室親眷,除了這些人外,放滿千瓣蓮燈的荷塘對岸,還有不少官家閨秀,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筵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