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再追究羅冼血的罪名,放他出宮。”一口氣說完,我看著他靜等回答。

他沒有說話,那雙幽黑的深瞳中一片沉寂,明明燈光很暗,我卻被他看得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咳著開口,唇角有一絲很淡的笑容:“我答應……”

暗暗鬆口氣,我連忙把手從茶碗蓋上拿開,卻抖了一下,本來就放得不很平穩的茶碗瞬間傾斜,穿過我去接的手,摔在地上。

暖閣的地麵鋪了藏青地毯,茶杯沒有摔爛,裏麵的茶水卻都灑了出來,濕了一片。

這是今天在我麵前灑掉的第二杯茶。

我抬頭有些愣地看著他,忙說:“臣妾馬上再去,給您倒……”

他笑了笑,合合眼睛:“不要緊……不用……”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點了點頭:“臣妾這就去。”

轉身走了兩步,聽到他在身後很輕地說:“三天後……”

我立刻明白過來他是在說什麼時候放了冼血,很快回過頭:“為什麼要三天後?”

他頓了一下,看著我笑笑:“三天後他的外傷,應該無礙了……”

我滯住,過了一會兒,勉強衝他笑,轉身出去。

蕭煥說得沒錯,他不需要我再給他添茶。

出了暖閣的門,隻向守在門口的馮五福說了句“茶碗翻了”,他就已經帶著一個小太監跑了進去,“咣”一聲,把門當著我的麵摔上。

站在台階下微愣了一下,剛才灑掉的茶水還留了一些在我手上,剛灑上去時是熱的,現在被清涼的夜風吹過,有了些涼意。

握住掌心,我恍惚了一下,現在的這個我,是不是很討厭?疑神疑鬼,百般猜忌,費心算計……總想著要誰都不欠,結果卻好像是,欠了所有人的。

第四章 驚變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吹了冷風,回去的時候覺得額頭有點疼,而且剛才低頭的時候還發現,我的裙子和鞋子也給茶水弄濕了一大片。

裙子還算了,這雙彩蓮鴛鴦戲水的鞋子可是小山一手繡的,讓她發現了,還不知道要怎麼嘮叨。

心情不好,腳步就不客氣了,一路跺得地板咚咚響,剛轉過甬道,“咣”一聲,這次是真的撞到一個人。

我捂住額頭,忍不住暴露了本性,脫口說:“走路沒長眼睛啊,回你自己家玩兒去!”

對麵也傳來隱隱抽氣聲,估計也是撞疼了,接著那人笑了起來:“皇後娘娘,真是好巧啊。”

居然還是李宏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剛才那句話太隨便,這次他沒有按照慣例行禮,後退一步,笑著:“這是第二次了吧?微臣今天跟皇後娘娘好像挺有緣。”

這個李宏青,他這句話如果讓別有用心的人聽到,不知道會被曲解成什麼樣子。

反正這兒沒人,我也樂得隨便一點,笑:“是挺有緣分的,隻是李副統領的腦袋之硬,我也領教到了。”

“不敢,不敢,皇後娘娘的鳳首也堅如金石啊,很讓微臣受教。”笑著打趣,李宏青不吃一點虧。

兩個人互相看看捂著額頭的樣子,忽然都放下手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氣氛就更輕鬆了。

李宏青看了看我,開口問:“皇後娘娘剛從萬歲爺那裏回來?”

我笑著點頭:“是啊,李副統領是包打聽麼?”

他也笑笑,卻低頭淡淡說了句:“您不是做那些事的人,皇後娘娘,不要太勉強自己。”

說完之後,連告退也沒有,隻是隨意揮揮手,他就錯過我向前方養心殿的方向走去。

什麼勉強自己?什麼不是做那些事的人?做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