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說德妃娘娘改在延春閣見我,我也隻是摸了摸事先藏在腰間的軟劍,就跟她走了。

延春閣離禦花園很近,除了偶爾有幾個妃嬪在這裏聚會賞花之外,一向有些冷清。

走進延春閣的四方大廳,因為一時不能適應突然變暗的光線,我眼前有短暫的昏花,就在這一瞬,一陣疼痛從腰間傳來,接著我的手被人抓住扭在了身後,等我想回頭看個究竟的時候,我的臉頰已經貼上了冰冷的地麵。

與此同時,門外幾聲低呼,鮮血濺在地板上,人體倒地的聲音沉悶的響起,我帶來的內侍和宮女大半已經凶多吉少。

延春閣的黃楊木門迅速合上,我眼前出現了兩雙鞋,兩雙差別很大的鞋,一雙緞麵繡牡丹吐蕊圖,綴著鮮豔的紅纓,另一雙葛布麻底,一無裝飾。

“看吧,我說過了,她這點功夫,很容易就能製服,不用浪費我的香。”這個聲音嬌脆甜美,冰淩相撞一樣透著隱隱的寒意。

“我隻想穩妥一些。”是幸懿雍的聲音,我順著那雙華麗的繡鞋往上看,看到了她不帶一絲表情的臉。

雖然被人俯視的感覺不太好,我還是對她笑了笑:“早啊,德妃姐姐。”

“閉嘴!”幸懿雍一向素淡的容顏驀然變得猙獰,抬腳準確踢在我的小腹上,“你這個賤人!”

她一定常用這招來虐待她宮裏的小宮女,這一腳過來,疼得我嘶嘶吸冷氣。

“早告訴你不要做這種不必要的事,你們這些女人總這麼無聊。”那個穿葛布鞋的果然就是熒,她彎下腰來看我,“我們又見麵了,皇後。”

熒沒有換上厚衣服,仍然穿著那件單薄的白衣,她眯上明亮的眼睛,笑了笑:“其實我想過,要是你不是皇後就好了。”

“這麼說即便我不是皇後,今天那個做皇後的女人也要倒黴了?”我抓住她話裏透出的由頭,咽了口鹹腥的吐沫,笑著說。

“這樣說也不錯,找哥哥喜歡的女人太麻煩了,所以我們幹脆就找他的妻子算了,反正他的妻子被綁走的話,結果也是一樣的。”熒毫無心機,順著話頭說下去,她對蕭煥的稱呼居然是哥哥。

“你也不要對她說這麼多廢話。”幸懿雍低聲喝斥,指揮把我按在地下的那個黑衣人,“她腰上藏有兵刃,先解下來。”

連我腰裏藏著劍都知道?

那人順手把軟劍從我的腰帶裏抽出,似乎是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寒涼的聲音響起:“原來是楊柳風。”

楊柳風就是我的這把軟劍,這把劍是我師父去世前交給我的,據說是把傳世的名劍,這個人連劍的名字都知道。

我笑了笑,對熒說:“要找你哥哥喜歡的女人難,但是要找他不喜歡的女人就簡單了,現在跟你現在一起的這個,我敢說就一定是他不喜歡的。”

“賤人!”幸懿雍再次照準我的小腹一腳踢來,她次次準頭不失,不知道對我有多大的恨意。

“你以為我很喜歡那個男人?”這腳過後,幸懿雍也如我所願地發火了,毫無章法地大叫,“他是誰?他隻不過是個連大權都握不住的無能男人。他們蕭氏的天下又如何?早晚要變成鐵蹄下的焦土!還有你,你以為你是誰?每天在我麵前擺皇後架子,我去你的先帝遺詔!去你的內閣首輔!我等著看明日大武江山易名換姓,那個男人化成飛灰,你還做不做得了皇後!”

“這麼說……你爹幸羽是投靠了庫莫爾,想要叛變吧?”終於聽出我想要的東西,我吸了口氣,這個女人沒練過武腳就這麼狠,看來這種平日滿口詩書禮儀的人狠毒起來最可怕。

“給你知道了又如何?”說得興起,幸懿雍蹲下來拉住我的發髻,讓我直視她的眼睛,“皇後娘娘,你不是很聰明很有心計?你從我嘴裏套出的話,趕快去告訴那個男人啊?我還能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爹已經在山海關安插好了內應,城門很快就會打開,將女真人放進來。還有,我們現在就要去殺那個男人,你去向他通風報信去啊!你讓他趕快設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