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

自從骨牌端上來,內庭裏綽約地走出來一個身穿薄紗的女子。這女子姿色並不是上佳,一雙手卻是極美,腕上環佩叮當,捧著放了篩子的白玉色骨盤,水蔥般的手指竟和白瓷同色。

那女子先一一向在座的人道福,之後捧了瓷盤過來,向我笑道:“任公子,請先開利市。”

剛開始賭放不開手腳,先賭的是小牌九,賭注都是一千兩銀子。我們落座後先翻了牌,我是莊家,蕭煥正坐在我對麵,是天門,吳子榮坐地門,那紅臉人是出門。

我撚了骰子笑:“那麼在下就不客氣了。”將那兩粒骰子拋入盤中,精致的骰子停在四,正是那紅臉人的位置。

站在吳子榮身後的莊丁就嫻熟碼放出牌,用裴翠小棍將兩張骨牌推到那紅臉人麵前,依次分牌。

我運氣不差,翻開牌來,一個紅四點,一個白六點,是一個紅頭。

再看那邊,除了蕭煥是白十紅十的梅花之外,吳子榮和那紅臉人各是銅錘和雜八,這一把我賠一賺二。

吳子榮輸了就連連跺腳,大歎手氣不好,那紅臉人卻連神色都不曾變過,就把一千兩的銀票推了出來。

臉上做出很高興的樣子,我去撿了吳子榮和紅臉人的銀票,又賠給蕭煥一千兩。

這一把我還是莊家,一旁那女子極有眼色地巧笑著端了玉盤給我:“任公子請。”

如是這般賭了幾把,那紅臉人突然開口,嗓音有些沙啞,微帶閩浙口音:“小牌九沒什麼趣味,不如換了賭大牌九。”

從剛才我就一直在暗暗打量這個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一身灰色錦袍,除了臉頰上異於常人的紅色之外,再沒有其他引人矚目的地方。不是我自誇能過目不忘,隻是不管江湖還是商道,但凡有點來曆的人,這麼多年來我多多少少都打過些交道,但是這張微紅的麵孔,我卻是想破了頭,也沒想起來曾經見過。

他這麼一說,吳子榮臉上有些不快,像他這種老賭徒,相比大牌九的複雜算法,更喜歡小牌九的快來快去。

蕭煥卻淡淡應了:“不知屠先生喜歡什麼規矩?”

原來這個紅臉人姓屠,蕭煥這麼一提,我就突然想起,縱橫閩浙一帶的大海梟,似乎正是姓屠,單名一個嘯字。這個人盤踞海上,不常在內陸出現,難到今天這人真的是他?

正想著,蕭煥又開口,淡問:“近來屠先生海上的生意如何了?”

“謝白先生掛心。”那紅臉人應道,該就是屠嘯無疑,“總之就是如此罷了。”

這兩句完全是廢話,不知道是不是蕭煥看出我還有些許疑惑,所以才故意來問的。

這裏氣氛有些沉悶,那個捧著瓷盤的紗衣女子就笑著轉到蕭煥身後,袖裾飛揚,薄紗狀似無心地撫過他肩頭,嬌笑道:“哎呀,白先生的茶都見底了,可要奴婢給添一杯麼?”

這麼一弄,那邊吳子榮馬上不滿了,湊趣叫起來:“小婉,吳爺我這裏的茶碗也空了,怎麼不見你過來問?知道你姐兒愛俏,也總不能盯著白先生看吧?”

賭桌上這種助興的調笑本來也很常見,不然蛇嶺莊也不會專門安排一個薄紗美女出來陪客了,我以前來的時候,美女們的蠻腰也沒有少摸過。

但是看到那紗衣女子還是咯咯笑著,躲在蕭煥身後也不走,薄紗下妙曼的身軀若隱若現,我突然一陣冒火,招手:“小婉。”

畢竟是懂得看人臉色,我一說話,那紗衣的女子就乖巧走到我麵前,美目流盼:“任公子……”

我哈哈一笑,在那個細腰上捏了一把:“怎麼?公子我沒白先生俏麼?”

被我一捏,腰間受癢,小婉輕叫了一聲,身軀微顫,一雙秋水般的大眼上添了水汽,似含嗔帶怨,妖嬈萬分:“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