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段(1 / 2)

的眼中虛晃閃爍著傳遞著這樣的信息。

他輕輕的朝淩胥日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而郭石自己則幾步走到為首的一個女醫生麵前低聲說著什麼,不一會兒,他微漏喜色的朝淩胥日招招手,叫他過去。

淩胥日三兩個箭步走上前,女醫生這時已經摘下口罩,一張嚴謹卻和善的臉露了出來。她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樣子,眼光雖然稱不上精明卻也依然清澈:“你就是病人家屬?”

“是。”

淩胥日緊攥著手,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聽老師訓導一樣緊張無措。“我妻子她怎麼樣了?”女醫生朝一旁的郭石遞了個眼神,郭石識趣的跟在滑輪車後麵走了出去。

走廊很安靜,靜的即便連呼吸聲聽上去也變得震撼強烈,淩胥日閉著嘴,將裏麵切磨的牙齒深深隱藏。

女醫生清晰的話語小流般流入心裏,卻掀起了他內心的翻天波浪。

“你妻子懷孕四十天,今昨兩天應該是吃了什麼藥吧,總之是險些流產,所幸救治及時,孩子是保住了。但是藥物會對孩子造成什麼影響到目前為止還不清楚,你看,這個孩子……還是早做決定吧……”

女醫生的話像鋸子一樣扯的他心髒生疼,現在的淩胥日後悔的像什麼一樣。

那是自己的骨肉啊,是他和桐桐盼了好久的孩子。其實他早就看出桐桐眼中對餘思佳的羨慕,而他何嚐不也嫉妒死了王笑一,然而,醫生現在卻說這孩子……,起因還是因為他給桐桐吃了那個什麼該死的藥。

“大夫,你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一想……”淩胥日說完便幽魂般杵在那裏。

女醫生歎口氣,“你太太在11層高級病房010室。”也沒看懂他一點一點的頭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女醫生無奈的搖搖頭,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難以割舍吧,她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不知過了多久,淩胥日醒過神,才發現長長的走廊已經隻有他一個人了。

頹廢的他邁著步子,腦中依稀響起女醫生的話,“早做決定,早做決定,早做決斷!!”這是能說斷就輕易斷的嗎!他懊惱的撓了撓頭,人生從沒像現在這樣的無望和無助過。

“不知道桐桐知道後能不能接受。”想到桐桐,他本能的去找那輛滑輪床,可哪裏還有它的影子啊。

“010,對了11層。”他挽起袖子,又是一路飛奔,朝住院部跑去。

華山醫院住院樓前,淩胥日吐著白霧,百米距離跑出了飛一般的感覺,於是華山醫院從此又多了一條傳說,某年某月某日,出現在華山醫院的某運動明星有“裸跑”習慣,當然不是指真正的裸跑,誰讓他赤著雙白皙的胳膊一件白襯衣在身,光亮刺目的雪天裏麵那麼一跑,不被誤會才怪呢。

於是在接下來的某屆亞運會上,上海出身的某跑步明星某某人就這個事情被無數記者圍追堵截,不得已之下,特別就此事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可即便如此,那些個自稱見過某某人的人仍然信誓旦旦,仍然固守“真理”。

淩胥日站在空無一人的電梯裏,不對,還有另外一個駝背的男子,隻是被他隱形忽略不計了。

他腦子一片空白,不知一會兒該如何麵對桐桐,難道告訴她,因為自己給她吃了藥,孩子以後會受到影響。

這個殘酷的現實自己接受起來都異常艱難,何況是她呢。已經有了年頭的電梯,運行起來會哄哄亂響,換做別人,與其坐這種電梯,還不如爬樓梯來的安全。

但對於淩胥日來說,如果就這樣把生命結束在電梯裏,也未嚐不是一種逃避的辦法。

淩胥日這種想法剛剛產生的那刻,電梯有感應似的,嘎嘎晃了兩下停住了。

那個駝背男哆嗦著聲音,“介、介是咋滴了。”駝背驚恐的亂作一團,突然他看到淩胥日一派鎮定,仿佛發現救命稻草一樣,“大、大哥,介是咋了,我老婆嗨有孩子都葛樓上呢,額死了,他們娘倆可咋辦啊!”說著便開始抽泣,到後來,竟然發展成了嚎啕大哭。

換做平時,這種男人是最讓淩胥日瞧不起及嚴重鄙夷的對象,但剛剛駝背的話卻一下點醒了他:是啊,他死了,桐桐一個人豈不是更痛苦。

他拍拍男人隆起的背部,“沒事的,你看不是沒停電,燈還亮著,肯定是電梯卡在哪裏了。”他手上揚,食指朝棚頂亮閃閃的白熾燈指了指說。

結果還真應了淩胥日的那句話,隔著電梯的上棚,鎖道摩攃滑輪的聲音嗚咽幾聲又開始恢複正常。

“大哥啊,今兒,攢是謝謝你了哈。”駝背抹抹淌下來的鼻涕,黝黑的麵龐上,山紅的臉頰變得更紅了。

電梯在九層時,駝背朝淩胥日揮揮手,走下電梯,逐漸合攏的金屬電梯門鎖住了駝背的最後一絲笑意。那抹像大山裏麵最原始的笑容驅散了淩胥日心裏暗啞的陰霾。

十一層,華山醫院住院部的高層,也是高級病房的所在。

電梯出來,正對著就是一方五乘四米的巨大落地窗台,外麵護欄絲毫沒有影響光線的照射,恰恰相反,銀邊掐絲的雕花護欄折射後的光線更有種玲瓏剔透、給人光焰奪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