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胥日牽著八歲淩竟的手,等在機場出口處。
人流一波一波如同汩汩奔騰不息潮水般的湧入、擁出。
淩竟閃身靈巧的側過一個比他還高的滑**皮箱,仰起頭問:“爸爸,妹妹和七伯怎麼還沒出來?”
他腮幫兩側帶著兩團鼓鼓的圓肉,本是一副可愛模樣,偏偏配上那嚴肅的眼神和緊抿的嘴唇,竟有幾分大人的模樣。“快了,可能是飛機晚點了,我們再等等。”
已為人父的淩胥日眼中年輕時的戾氣已經漸漸隱藏至深,他現在隻是一個和藹的父親。淩胥日揉揉淩竟軟軟的頭發,“在等等,一會兒妹妹出來了,我帶你們去吃馬克姆冰淇淋好吧。”
看著兒子不停扭著的小腳,知道他是累了,淩胥日一弓腰,就要把他抱起來。
誰想淩竟立刻竄到一旁,閃過了淩胥日的懷抱,“爸爸,我是大人了,不要抱。還有馬克姆是媽媽喜歡吃的,那種女人的甜點我不愛。”
淩竟一米四的半足高小身軀挺挺站著,一雙小手倒背身後,惹得旁邊路人紛紛回頭笑看。
“那好吧,我們繼續等。”淩胥日對早熟的淩竟很無奈,心酸兒子少了許多同齡人的快樂,卻也欣慰於他的懂事與成長。
淩胥日將視線重新轉回了出口,心道,沁沁,你現在不知長成什麼樣子了。
九年前,淩胥日的妻子蘇梧桐懷孕時,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一次藥,後來生下的龍鳳雙生兒其中的妹妹生命一度垂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為了不讓妻子傷心難過,淩胥日將女兒的出生隱瞞了下來,而是派自己的心腹江陵七在淩沁一歲時帶她出國診治。
今年年初,他收到了江陵七的e-mail,淩沁的身體已無大礙,七月份就能回國,同時他還附上兩張淩沁的照片,一張是淩沁一歲半時候剛剛洗好澡下人給抹香香時候照的;另外一張是近期照的。
照片上一個肖似淩竟的小姑娘騎在單車上單腳點地時照的,然而照片裏有點很奇怪,看沁沁的著裝明明是夏天,頭上卻壓著一頂厚厚的帽子,遮住了頭發,僅餘一雙笑眼露在外麵傻傻的看著淩胥日。
想想女兒的可愛,淩胥日不禁升起了見麵的企盼與渴待。熱情隨著時間的分秒漸漸掩埋、磨平,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爸爸,我們去問問吧,怎麼還沒來啊?”淩竟眨眨與蘇梧桐如出一轍的大眼睛,朝父親眨了眨。淩胥日看看表,離正常的到機時間已經過去三小時了。
他放下手腕,牽起淩竟的手,“走,去問問。”
今天他意在給梧桐一個驚喜,所以誰也沒有告訴,身邊自然一個手下也沒跟著。
淩竟小手被淩胥日緊緊抓著,他似乎感覺到了父親的緊張,趕忙加緊了腳步。
服務台前,工作人員支支吾吾的態度讓圍在那裏焦急等待的人眾更加緊張,不安的氣氛如同濺上火星的幹草,迅速燎原,並且愈演愈烈。
“我妻子告訴我兩點四十到機,你們看看現在幾點了,五點五十分,五點五十分!”一個男子憤怒的點著手表,激動的樣子讓旁人毫不懷疑他隨時會撲進服務台的可能。
而這一可能在一個負責人模樣的男子走進服務台,說出以下這番話後,便轉化為一種共同的衝動。
“各位,請靜一靜。”空氣中的聲音隨著男子的話迅速抽空,三十幾個人,六十多隻眼睛齊齊盯住了男人。
即便是久經沙場的葉經理,在這種場合,這樣氣氛下,也不免咽下一口唾沫。
“各位,我十分沉痛也十分同情的向大家宣布一個不幸的消息:TF502次航班在飛行於英國上空時,飛機出現故障,意外墜機了,機組人員及全體乘客英國當局正在努力搜救,我們……”
男人說到後麵,自己已經失去了繼續語言的能力。
時間與空間像是瞬間靜止了,沒人動作,無人言語。
突然一聲嚶嚶哭泣傳來,像是點燃導火索的炸藥包一樣,幾秒鍾後,人群炸開了鍋,有謾罵,有哭泣,更多的是哀傷與不信。
淩胥日抱起小淩竟,輕輕摸摸兒子軟軟的頭發:“兒子,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媽媽好嗎?這是你和爸爸之間的秘密,是男人的約定,好不好?”
淩竟雖然早熟,但墜機這個詞彙還是第一次出現在他生活中,潛意識裏有種懵懂的感知——那是一件極其不好的事情,因為,它讓爸爸哀傷,是的,哀傷。
淩胥日眼中的裂痕漸漸加深擴大、蔓延。賓利的車輪防滑性極好,幾次淩胥日險些錯手,都被這輛車的良好性能所救。
看著車窗外別克司機不停的謾罵叫囂,淩竟一臉安靜,嫩嫩的小手爬到淩胥日腿上:“爸爸,你還有我呢。”
掣一聲,賓利戛然停在路旁,淩胥日一把將兒子抱進懷裏,良久沒有聲音,隻是那小小的肩頭被帶的一聳一聳。
幾天後,淩胥日的私人飛機從英國接回了昏迷的江陵七以及一個米奇的粉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