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喵第三次懷孕了。九周後,它生下了三隻淺色的小貓,一隻貓弟弟、兩隻貓妹妹。

也許是因為營養充足且胎數不多,三隻小貓都長得胖乎乎的,雙眼又圓又大。可是我愁死了,為兩隻貓妹的未來擔憂。我既不敢帶它們去絕育,又舍不得讓它們一直生下去,可是它們終有一天會長大,如果發情怎麼辦?

小小的貓咪被貓媽抱在懷裏,對這個複雜的世界一無所知,我憂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我愛它們,每天無數次地看著它們毛茸茸的小腦袋發呆,趁它們睡著了把它們放在掌中端詳。此刻它們是我掌心裏的寶啊,我卻擔心自己不能許給它們一個幸福的未來。它們的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我就已經在擔憂它們將來要承受的苦楚了。

大喵確實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媽媽,把小貓照顧得無微不至,僅僅兩個多月,三隻小貓就長得又粗又壯了。我們給它們起了名字,貓哥哥叫肥丁,兩個貓妹妹分別叫大肉和嘀嘀。

肥丁和大肉,一聽名字就知道跟體形有關,它們確實沒有辜負曾經吃過的奶和貓糧。可以說,它們吃下的所有食物都很忠於職守地偽裝成糞便排出了體外,然而食物的靈魂卻悄悄地以營養的身份潛伏了下來,最終把它們打造成了肚大腰粗的小胖子。

它們都是貓界吃貨,任何時候,隻要聽到動靜,它們就會一骨碌循聲而來,不管是啥東西,先張開嘴巴亂啃一通。那段時間,狗豆和女兒的褲子都被它們撕開了好幾個口子。

它們對食物的熱衷令它們完全喪失了起碼的判斷能力,狗豆因此屢屢被它們誤傷。每天傍晚,狗豆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小貓們便會聞聲而動,爭先恐後地往廚房奔,趁狗豆專心炒菜之際,抱著他的褲腿往上爬,或者直接抱著他的小腿開咬。等它們發現嘴邊的東西並不適宜當食物時,狗豆腳上的皮膚已經被劃上了無數道傷痕。

為了阻止小貓進廚房,狗豆幹脆關上了廚房的門。我家的廚房與客廳之間是玻璃趟門,剛開始的時候,這玻璃趟門確實能擋住年紀尚幼的小貓。它們透過玻璃趟門看見狗豆在裏麵,一致認定他背著它們在偷吃,於是對著玻璃趟門喵喵喵地大呼大叫。

隔著門大呼大叫是不會影響狗豆在廚房裏麵做飯的,也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幹擾,所以狗豆很是自鳴得意,為自己戰勝了三隻小貓而歡欣不已。

可是,才過了兩天,他便又苦著臉向我們展示腳上的傷痕,因為廚房又淪陷了。

為什麼?因為大喵出場了。平心而論,大喵並不是一隻饞嘴的貓,也不是一隻隨便的貓,在飲食方麵,它要求甚高,除了我們買的貓糧和罐頭,基本上不會主動要吃的,對廚房的任何響動都不感興趣。小貓剛開始進攻廚房的時候,大喵隻是冷眼旁觀,並不參與,但是後來,看著小貓每天圍著玻璃門哇哇大叫,它的一顆慈母心開始作祟了。

眾所周知,慈母多敗兒,人類如此,貓界亦脫不了這個俗套。這個時候,大喵已經在我家生活了兩三年,它當然清楚地知道玻璃趟門怎樣才能打開。於是它默不作聲地走近玻璃趟門,一雙後腿站定,一雙前腿放在門上輕輕地往左撥——玻璃趟門應聲而開。

三隻小貓以嘀嘀帶頭、大肉緊跟、肥丁殿後的陣仗闖進廚房,在狗豆來不及反應之時,就快速無比地搶占了有利位置。正在炒菜的狗豆拿著鍋鏟向我們揮手求救:肥丁沿著他的褲腿已爬到了他的大腿位置,嘀嘀也抱著他的小腿不放手,大肉倒是老實,它一直乖乖地站在地上給他舔腳呢——並非它不想抱腿往上爬,而是因為它實在太肥了,四隻爪子支持不住它的體重,所以它隻能直接啃腳趾了。

此事的始作俑者大喵好整以暇地站在一邊看著三個熊孩子的所作所為,不但不上前製止,反而露出頗欣慰的表情,也許還為孩子們的主動進攻而沾沾自喜。我和狗寶衝進廚房,手忙腳亂地製止了小貓們的偷襲。狗豆拉起褲腿給我們看,小腿和大腿上又多了幾道或深或淺的抓痕。

爪子既是貓身體的一部分,也是它們進攻的工具。而小貓資曆尚淺,還不知道如何恰當地運用工具,所以,當它們與主人嬉戲的時候,往往不懂得把尖利的爪子藏起來。

它們並無惡意,但是它們無意識的行為會抓傷我們的皮膚。無可奈何之下,隻能給它們剪趾甲。不管大貓小貓,對於剪趾甲的行為都有一種本能的抗拒。給大喵和老虎剪趾甲的時候,它們會掙紮,但簡單地哄兩句,再輕輕摸摸頭,基本上就可以順利地剪好所有的趾甲了。

至於西瓜皮,根本不用哄也不用摸,養它這麼大,我還從未成功地給它剪過趾甲呢,因為它從來不讓我們抱。有時候,趁它睡覺的時候,我會輕輕地剪它的趾甲,但往往剛剪好一個,就會被它發現。它會很生氣地又蹬又抓,所以剪趾甲這回事,西瓜皮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幸虧它從來不主動抓人,長著長趾甲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影響。

給小貓剪趾甲常常令人忍俊不禁,因為它們會凶人,除了四腳掙紮外,嘴巴還會發出呼哧的聲音,既是憤怒又是警告。如果它們能說話,估計是這樣的話:“別動我趾甲,我咬你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