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悚然而驚，如果遇見了，我是不是一定要從中選出其一，這個選擇會改變我的未來嗎？如果不選的話呢？
總有一天你會不得不作出決定，隻要你不決定，亂世就不會結束。亂世不結束，七國的民眾就會繼續受苦，戰火連綿生靈塗炭。
鄒衍的聲音如影隨形，彷佛隨時在我的耳邊，逃脫不了，纏緊著我。
「夠了，夠了，別再說了！」我痛苦地抱著頭，把自己往下沉，溫熱的水把我整個包圍。
好熱，不是水，胸口好熱，有什麽東西要掙紮而出，我霍地在水中睜開了眼。四周的水影映著燭光，恍惚竟然有點像是那場夢境。
水影飄蕩，白光反射之下，飄飄然地好似銀白色的長發，在我麵前擺蕩。
不要走……我的眼眶突然熱了起來，就算是在水中，所有的眼淚都融在水中，但是我知道我一直在流淚著，胸口好悶，要給人硬生生奪去了什麽。
我伸手往前抓著，不要命地追著，即使這不是夢中，因為憋氣憋的太久，臉色都漲紅了，我仍追著前頭的幻影，咳出了串串地水泡，甚至眼前視線都迷蒙了，我還不怕死的拚命往前撈抓著。
追不上…追不上……怎麽也追不上啊！
好痛苦，快要窒息了，不能呼吸，我吐出最後一口氣，手無力的往前一伸，整個人就軟軟地往桶底沉去。
「你想死不成！」伴隨著一句怒斥，我伸出的手被捉住，強大的力道把我整個人拉出水麵，冰冷的空氣一下灌進我的肺中，我不適應的咳嗆連連。
被水澀的眼張不開，我隻能閉著眼，大口大口的喘氣。
「你到底在搞什麽鬼？」那個人怒斥著，我還來不及感覺到從熱水中離開乍然的寒冷，柔軟的大巾子就披上了我的身，密密地包裹著我，一絲寒氣也不給入侵。隨即把我攔腰從水中抱起，腳上的水珠仍滴滴答答的往地上落著。
會不會是這個人？會是我一直追逐的人嗎？我像是瞎子摸象，伸手貼上了他的頰，柔軟的手心碰觸著，告訴我你是誰，長什麽樣子，為什麽我會一直夢見你，看見你，無法忘記你。
那個人震了一震，像是受到了什麽極大的刺激。我甚至覺得他的呼吸沉了沉。
好像有一點不對勁，我的手停了停，勉力睜開紅的像是兔子的眼。
李園深沉的眼眸一下與我對視著正著。我愣著了，他什麽時候進來的？
他身上一襲柔金繡絲滾邊的氅子，內搭青藍色襖子，襯的他儒雅非常，本來他就極有貴氣，這樣一穿更像是世家大族的書香子弟。
他似乎沒給嚇著，鎮定地站著不動，隻是看著我的眼神變的有點深，有點無法讓人捉摸。
剛剛那個慌張的人是他嗎？我以為他就算天塌下來也是那種慵懶不變要讓人氣死的笑容，他剛剛的氣力用的好大，甚至在我的腕上留下了一圈紅痕。現下我看不出一點剛剛的影子，隻有略微淩亂的發絲和臉上莫測高深的表情回應著我。
「想死我有很多種方法成全你，用不著自己動手。」過了半晌，我猜測他也差不多手酸了，李園終於開口了。
啊？我是秉持小乘佛教渡自己不渡別人，死別人不死自己的主義耶！怎麽可能自殺呢？
「你誤會了，我隻是……」怎麽說？傻了呆了看到幻影了？因為追逐著前麵某個人的背影，追到差點淹死水裏？
聽起來這更像是自殺未遂的藉口……
「怎麽？」李園的語氣中有著顯而易見的火氣，焦躁地感覺襲擊著他，想到少女方才在水中掙紮的模樣，他就又怒又急不可自抑，下午時她明明還好端端地，看不出有一點尋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