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2 / 3)

眸中不斷湧出淚水,濕了擦、擦了又濕,仿佛沒有流盡的時候。急急循路找到阿吾蘭齊的家,那個她待了好些日子的地方,同樣……沒有悻免。

“大……大嬸兒……大嬸兒……”困難地喊著,喉頭好像有什麼被束著,在火舌吐收的嘶嘶聲中,她的呼喊顯得格外低啞艱澀。

大嬸兒和阿吾蘭齊也遭遇不幸了嗎?想起當時大嬸兒半疑半懼回首瞧她的眼神,薛映棠不禁悲從中來。

“快……快……快走……”

破碎虛弱的聲音從瓦礫堆下傳出,仿若黑暗中突現的一絲星芒,緊掐的耳筋立即感受到了,她連忙用手挖翻。

“別……別挖了,你快走……快走!”

“大嬸兒,你莫慌,我救你出來!”她知道,說話的是大嬸兒!是大嬸兒!於是她拚了命地加快手上的動作,顧不得指掌的疼痛,終於在零亂的現場找著一道狹縫,大嬸兒應該是在這下麵,她隨即整個身子都依了過去。

“棠姑娘,別挖了,這裏……就快塌了。”

“不!不!我一定會救你的。”手邊的動作仍舊沒有減緩。

“有……人……有人要殺你,你快走,你快……快走……”言止語畢,大嬸兒殘餘的力氣也幾用殆盡。

“我不會放棄的!”薛映棠死命地搖頭,不願就此一走了之,仍是奮力用雙手和斷木殘垣抗爭,大嬸兒卻再也沒有出聲了。

再次見到的大嬸兒,頭發散亂在血汙的臉上,雙眼合閑,唇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已然沒有生息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著。沒多久前才道別的人,如今卻死在她的麵前,難道真的是災星?

“快走吧,你留下來也於事無補。”是衛逐離。

“不!我要留下來,好歹也要安葬這些死者的遺體。”

“以你一介弱質女子,能做多少?”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現在不是固執的時候。”怒氣迸生,使得他的語氣愈發冰冷。“你要想想這些人命是為何犧牲?別負了他們。”

“是我,是我,都是我!所以,我不能就這樣拋下他們,自己一個人逃命去。這樣我會一輩子不安的。”悲涕如雨落,她忍不住自責。

“沒錯!他們都是為你而喪命。所以,你更不能死,無論如何不能死!”衛逐離堅若磐石地說。“即使必須一輩子內疚,你也不能讓他們在九泉之下無法瞑目,枉歎含冤。”

他的話如急雷掣電,讓她猛然一震,僵立當場。

許久,薛映棠終於顫巍巍地站起來,迫著自己挺直了背脊,胡亂用衣袖抹幹頰上殘留的水漬,低抑卻堅強地說:“你說得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焰火已弱,天色也逐漸轉濃,這一吹,離開傷痛的腳步不能跟槍,即使眼前是黑夜,她也必須堅定走下去,直到晨光榮靡!

離開燒毀的村莊後,薛映棠往東的方向走,尋了個破廟暫且棲身度夜。

由夏入秋的時節,夜晚的涼意是極具侵犯性的,不久前大病甫愈的身子該禁不起再度受寒,然而,此時此地卻由不得她,隻得以茅草為席將就將就。

清清溶溶的月光從破窗格水淋淋地灑來,白濕了嬌容。薛映棠就這麼環膝坐著,遲遲未眠。

“謝謝你。”她知道他在。

“謝?嗯……我沒什麼值得言謝的。”衛還離微微動了動唇角,不帶笑意,半轉過身雙手交抱胸`前,碧光勾勒出側麵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