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嫁給我兒子,不就是了嗎?”大嬸兒脫口而出。“阿吾蘭齊很喜歡你呀!”

阿吾蘭齊,那個總是笑得憨、笑得誠摯的高碩男子?薛映棠還是搖了搖頭,握著大嬸兒的手微微使了點勁,輕輕笑了笑,說:“他是好人,隻是……”

話還沒說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登時打斷了她們的交談。走在最前方的即是裕固族的頭人。

“塔吉莎。”頭人先向阿吾蘭齊的母親頷首打了聲招呼,以示尊重,接著說:“這姑娘最好盡快離開!”

“為什麼?”

“這姑娘不幹淨。”因著老邁而略顯暗啞的聲音仍有威嚴,他轉過頭看看眾人,再重新麵對塔吉莎。“不少人瞧見你家在半夜會發出綠色的光芒。”

“頭人,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大嬸兒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步,擋在她的身前,自然呈現護衛之姿。

“若是等她帶來災難才教她走就太晚了,塔吉莎。”

頭人的身後還有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皆有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直直盯著薛映棠瞧,好奇又摻了點害怕的炙熱眼睛如夏午烈陽,灼得她有些難受。

“這……”大嬸兒也同時承受著群眾壓力,雖然極力想辯解,可是畢竟很難提出什麼駁斥的具體證據,更何況……頭人說的若是真的呢?思及此,她也不禁回過頭去,半疑半懼了薛映棠一眼。

“我的確該離開了,已經打擾這麼久。”她仍舊微笑著,縱然大嬸兒的那一眼著實傷疼了她的心。“謝謝各位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那就好。”頭人撂下簡短的三字,既然目的已成,不再說什麼便率眾離去,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們自個兒看著辦。

回複先前屋內隻有兩人的情景,大嬸兒對她說話的語氣,卻多多少少有了改變,至少客套多了。“棠姑娘,不是我不再留你,實在是因為……”

“我理會得。”沒有埋怨,有的,是傷心吧。“打擾這麼久,我也該繼續行程,不能再麻煩大嬸兒了。”

※ ※ ※

薛映棠收拾好東西,輕袱上肩,再次說謝與道別,重新踏上往中原的路。

“瞧──這就是所謂的人心!”沉默數日的斷情劍,終於再度響起衛逐離的聲音,卻是冷漠加譏諷。“並不是惡人的心才醜陋,連你認為的好人、朋友都能在一念之間變臉,隻因他們認為你具有危險性。”

薛映棠明白他的冷言冷語不是針對她,天燒得,她多希望自己能義正辭嚴地反駁他的話,然而,事實卻教她無言以對。

拜別師父下山到現在,聚散無因、死生無常,連人與人之間的情也非絕對,那麼,到底有什麼能夠永遠駐留身旁、心上的?

驀地想起裕固族頭人提及的夜半碧光……她微微笑了,明燦如朱曦。

對她來說,就是斷情吧,十三年如一日的相依為伴。

也罷!既有斷情,夫複何求?

一個回首,向來時路,正欲給予最後凝望,赫然發現……不對!事情不對!

黑煙如長蛇,挾著赤焰火光卷襲上藍澄澄的天,正是村子的方向呀!

該去探個究竟麼?伸手入懷,薛映棠緊緊握住斷情劍,如果是衛逐離,一定會要她別多管閑事免得自找麻煩吧?可是她自己卻沒有第二個想法,除了循原路回去之外。

疾行若奔,她沒聽到預期中衛逐離的冷言扼阻,有的隻是一聲輕歎,從斷情劍柄上的玉棒逸出……

※ ※ ※

這是什麼狀況?

全村無一房舍得自熊熊烈焰之手脫逃屋頂坍陷,梁柱傾把;而人,有的被木石壓落在下、有的身上有好幾道兵器劃著的傷痕、有的被火燒得麵目全非……怎麼可能,兩、三個時辰前這裏還是與平素無異,而現在居然是眼前如同煉獄的景象,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