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過的是,我不知道你究竟當我是什麼?陌客生人?”薛映棠緩緩轉過身來,雙眸微紅,與他四目相對,猶有未幹的水珠凝在揚起的眼睛上。“逐離,你可以不必告訴我,但是你不能甩頭就走,別讓我覺得自己對你來說好像一點意義都沒有。這樣,我會覺得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
她說得認真,他聽得動容。
“不!不是這樣的。”表情凝斂,語氣鏗然,衛逐離深吸了口氣,接著娓娓道:“我隻是覺得,倘使龍襄山在可以護著你,那麼我……”
“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是麼?”見他欲言又止,似乎很難解釋,索性接下話頭。
他沒有直接回答,內心卻相當清明。這,絕不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而是一種懷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很難不去懷疑自己繼續存在的必要。當初魂體現世本是無意的舉動,時至如今,卻因為與她的深深牽絆而再難置身事外、再難逐離這擾擾紅塵了。
麵對薛映棠,現在情緒起落的他不是英雄,隻是個平凡男人,而又怎能希求她去接受這樣的衛逐離?
“其實,對我來說,你從來不是英雄。”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語,她輕輕地說,沈澱收斂好的心湖此時澄澈如鏡。“你所給予我的,也不單是保護。對我的意義更非別人能夠取代。”
衛逐離凝視著她,翻湧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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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銀瓶瀉漿,灑落秀肩碧清冷水光。
合起眼,長長地籲了口氣,薛映棠收柬勁力,雙臂緩緩自胸`前垂放。
“現在你已學全‘擎雲七式’,往後常加練習,用心體會變化,欲自保保人基本上應該足夠了。”在旁觀規的衛逐離點點頭說道。
“嗯,我知道。”
想到了白日的情形,於是他問道:“既然端木家有意栽培你,錯過這個機會豈不可惜?”
“不!我不喜歡習劍──”她固執地抿緊了唇角,直直瞪著他。“這你不是最明白的麼?”
“我瞧你學‘擎雲七式’學得那麼起勁,隻道你是轉性了。”衛逐離微微一曬。
“才不呢!那是因為授劍的是你。”她連忙解釋,嘟噥著說。“更何況,我和端木家非親非故的,即使我真轉性呀,也不會貪學端木家的家學。難道,跟你學還不夠麼?”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我的劍術?”親疏之別在她的回答裏自然表明,這讓他不由得心中一動,語氣柔軟了起來。
“這還用說?當然是你唆!”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還是一個樣,太容易相信人了。”衛還離見她說得決絕,忍不住歎道。接著沈聲問:“對端木家你亦是如此信任麼?”
“我想……”她認真地測頭凝思,而後認真地回答他:“是吧,我沒什麼好懷疑的呀!”
“我覺得你多少還是要提防。”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好提防的?”他冷漠的態度令薛映棠有些不悅,聲音雖剛,表情卻幽黯了下來。“端木叔叔、嬸嬸待我就像親生女兒一樣,如果……如果阿爹、阿娘在世,必定也是這般疼我吧……你不明白,有時我會很難過、很難過,他們對我這麼好,我不僅無以為報,甚至,我從未想過要在這裏久待。這種自責,你能體會麼?”
“我明白的。”一路走來,他會不明白麼?衛逐離心衛微歎,即使口氣清淡也難挽滿心的關懷。“隻是,你不能否認,這裏確實有讓人必須提防的原因。想想吧,你不是覺得端木夫人的藥湯有異麼?這事難道你一點都不懷疑?”
“這……”衛逐離的話讓她登時目瞪口呆。確實,她隱隱約約覺得事有蹊蹺,隻是一直不願真正去思索這個問題;現下從他的口中說出,她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了。
好半晌,咬了咬**,她幽幽地接著說:“我知道,我都知道,隻是……我真的不想輕易懷疑,這樣的話,我會很討厭自己,那個老是揣測別人心懷惡意的自己……”
衛逐離靜靜地聽她說,想想自己,有些無奈地笑了。原來,他就是讓她討厭的典型。刻意略過心底的一絲蒼涼,他選鐸轉移話題。“那藥湯究竟有什麼不對?”這方麵,她確是一流的。
“我不確定判斷對不對……”她輕聲回答。“裏頭似乎放了青石膽……不會的……青石膽這麼難尋……”話到後來,成了她百思不解的自喃。
“哦!青石膽是什麼?”
“煉丹藥材有四黃入石,青石膽就是八石之一。其色青綠,狀似琉璃而有白紋,味酸苦,素有解憂之效。”她娓娓地解釋,聲清